冬霜端起酒壶,咕咚咕咚地往嘴里倒酒,跟喝凉水似的。江遥递给他牛肉,“大口喝酒,还得大口吃肉。”
江遥担心他存不住酒,看他喝得任性,倒也没规劝他。冬霜向来的是有分寸的人,今天这般喝酒,也是因为心里有事,借酒浇愁。
有些时候与其压抑心情,不如纵酒释放。
“公子,对与错如何区分”冬霜控制一下酒水进度,捡起一块牛肉细嚼慢咽。
“大体上定位就是大部分人赞成的,就是对的。大部分人反对的,就是错误。也有及其个别情况。”
冬霜苦笑:“角度不同,对与错定位不同。忘川堂的门徒,宁可死也不出卖堂主,他是对还是错呢”
江遥自言自语:“从忠义角度,他是对的。从大义角度,他是错的。那么他是对还是错呢”
“人生苦短,那就遵从自己本心。”江遥无法解释这个问题。
冬霜遥望明月,“如果本心就是恶的呢”
其实他很担心自己因为家族的仇恨,走向另一个极端。而江遥又这般相信自己,让自己掌管萤火阁,在全国布局。
他不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所以他迟迟不去追查当年导致自己家族灭亡的罪魁祸首。
他害怕面对真相,他害怕自己面对真相时候,会做出什么样失去理智的举动。
江遥手里握着绢帕,随手擦掉他嘴边沾染的肉屑。随着他倾身过来,他身上干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冬霜不敢看他,怕自己眼神里的情谊会出卖自己。他端起酒壶又是一通痛饮。
江遥举起酒壶陪他,对冬霜说:“我不否认人心险恶。但是我相信冬霜如同相信自己。”
公子说相信他如同相信自己,冬霜不可置信地瞪大明眸。冬霜端起酒壶又是一通狂灌,他彻底把自己灌多了。
他记得江遥对他说:“冬霜,你是在试探自己酒底吗”
然后他就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半夜冬霜睁开眼睛,他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是赏月吗
自己在房间里,公子呢“要喝水吗”是江遥的声音。
冬霜下意识地转头寻找,江遥站在桌案旁,往杯子里倒水,目光充满关切。
冬霜直起身子想要起来,有些头重脚轻,江遥伸手托住他,“冬霜,酒量挺大,比我喝的还多。”
冬霜嘿嘿干笑,自己当时酒壮熊人胆,一个人喝掉一半,带去六壶酒,自己喝掉一大半。
“冬霜算不算舍命陪君子。”
冬霜难得地和江遥打趣。平日里都是公子公子,极尽一位下属本分。
“所以兄长端茶倒水服侍冬霜才行。”江遥托着他坐起身,喂他喝水。
“冬霜,喝醒酒汤,赶紧醒酒,今天还得冬霜出手,舍命陪美人。”江遥起身端来醒酒汤。
冬霜喝下半盆醒酒汤,里面加有蜂蜜,甜腻地香气。“这份差事还是公子合适,冬霜不去凑热闹。美人相邀的是公子,又不是冬霜。”
冬霜板着小脸,扭过身去。他说着话带点赌气成分。
“好了,兄长不和冬霜抢美人,你去行了吧。”江遥逗他。
放下汤碗,要扶他躺下,冬霜宿醉有些头疼,手抚上额头。江遥让他倚靠床头坐着,修长的手指按压他百会穴、太阳穴等穴位。
他干净清爽的气息包裹冬霜,冬霜觉得自己醉意非但没有缓解,还加深。
冬霜垂下眼帘,视线里江遥一身白天的装束,宽大的衣袖随着手指移动而摆动。他不是在意美人,他在意公子。
“好些了吗”江遥柔声问。
“恩。”冬霜握住他的手,抬起眼睛看他。
“公子,你也上床休息。”
“好。把这些汤喝掉。”江遥端着汤碗,冬霜顺从地喝完。
冬霜下地穿鞋,不动弹还好点,一动弹就要摔跟头,头晕目眩,喝得太多。
江遥伸出胳膊,冬霜伸手挽住,出去一见夜风,冬霜气血上涌,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他不能在江遥面前呕吐,强忍着来到茅厕。一通呕吐,胃里的存货都倒出来。
一晚上江遥端茶倒水地服侍他,一宿没有休息。冬霜后半夜运功祛除酒气,喝下几盆子醒酒汤,发了几通热汗。早上吃早饭胃口恢复正常。
尽管一宿没睡,江遥白天还是和冬霜到赌场,又捧回来一堆萤火阁经费储备。到锦绣坊另外置办一身行头,冬霜自己回到洛阳府尹的府衙。
他和江遥住在张谦的宅院内。为了保护张谦的安全,忘川堂还有有生力量未能摧毁,万一有人起歹意,从暗处出手。张谦在明处不好防备。
江遥和冬霜目前充当张谦的私人保镖。冬霜因为江遥那句相信他如同相信自己,回到张府,不是那么纠结。
保护间接仇人,这是大义。私人恩怨总会有机会解决。冬霜这样对自己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江遥提前来到红楼。还是昨天的两位美女,热情相迎。
“公子,欢迎光临红楼。”
两位美女一边一个簇拥江遥来到玄乙宅院。“姑娘早早打发侍女告知我们姐妹,等公子到来就请公子上闺阁一叙。”
“多谢两位姑娘在玄乙姑娘那里为江某美言。这个还望两位姑娘笑纳。”他送给两人各自一副珍珠耳环。
玄乙一身红裙,头上一只翠凤振翅欲飞。慵懒地倚靠在贵妃榻上。
江遥一袭白色袍衫,一头黑发用紫玉珠子编坠到发梢。
玄乙坐起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