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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训也赶上来,扒住轿子不撒手。文宗已经被仇士良等人挟持抬上软轿。
仇士良命人把含元殿后面的丝网破开,抄近道抬上文宗奔北面宣政门而去。
李训一直追着轿子跑,扒住轿门不撒手。“快来保护陛下。臣奏请朝政还没完,陛下不可回宫。”
罗立言、李孝本等人在含元殿击杀十几名宦官。宦官血流如注,“我等冤枉,我们是要保护陛下。”
文宗呵斥李训;“退下,速速退下。”
李训仍然不撒手,他招呼金吾卫士兵,“快上大殿保护陛下,每人赏钱百缗。”
金吾卫冲上大殿。宦官郗志荣挥拳对李训胸口擂上几拳。
李训虽然人高马大,但是一位文官,此时他两手扒住轿子,倒不出手来。
郗志荣照李训胸口用力又是几拳,李训跌倒在地。
文宗被宦官挟持进了宣政门,大门随即关上,仇士良等人万岁、万岁的呼喊起来。
李训爬起来,文宗已经被宦官抬进后宫,大势已去。
他抓过随从,“快,把你的衣服换给我。”随从是绿色官服,他穿的是紫色官服。
随从乖乖地脱下官服,李训换了衣服。出了含元殿,骑上快马,一路扬言说:“我有什么罪过而被贬谪呢?”
路过的人纳闷,李训红的发紫,怎么会说贬就贬?
不过物极必反,瞧他平日鼻孔朝天的样,不贬他贬谁!有的人听说他被贬,还想奔走庆贺。
仇士良等人命令左、右神策军副使刘泰伦、魏仲卿等各率五百禁兵,从紫宸殿冲出讨伐贼党。
王涯、贾餗、舒元舆等宰相在政事堂吃饭,三人商量说:“陛下一会就会开延英殿,召集我们商议朝政。”
外面人仰马翻,门下、中书两省官员过来打探发生什么事?
三人都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各位有事请便吧。”
到处乱哄哄,喊打喊杀的。又有人来报,“有一大群士兵从宫中冲出来,逢人就杀。”
王涯等人狼狈逃奔,中书、门下两省和金吾卫士卒、官吏约有一千多人,都向宫门跑去。
仇士良命关闭宫门,来个瓮中捉鳖,没来及跑的六百多人全部被杀。
仇士良下令分兵关闭各个宫门。搜查南衙各司衙门,逮捕贼党。
各司的官吏和担负警卫的士卒,以及正在里面卖酒的百姓、商人一千多人全部被杀。尸体狼藉,流血遍地。
左右神策军冲进南衙各司。南衙各司大印,地图、卷宗、户籍档案皆被毁掉。
衙门的帷幕和办公用具被捣毁、劫掠一空,一片狼藉惨遭洗劫。
大明宫祠血流成河,铺地的砖面莲花图案,浸染鲜血猩红刺目。
仇士良等人又命令左右神策军各出动骑兵一千多人,出城追击逃亡的贼党。同时派兵在京城展开大搜捕。
仇士良知道文宗参与密谋,他部署妥当,过来找文宗算账。
文宗在中和殿长吁短叹,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这群宦官穷凶极恶,外面是什么状况可想而知。
仇士良没用人通传,推开殿门直接闯进来。
马元亮虽然也是宦官,但他并不赞同仇士良目中无君。他站在殿外,竖起耳朵听里面动静。
仇士良也不跪拜,披甲带刀站在文宗面前。
文宗抬起头和他对视,对他明目张胆的无礼行为,并没有指责。
仇士良站着,文宗坐着。仇士良居高临下盯着文宗看。
仇士良阴鸷目光令文宗头皮发麻,他强撑着盯视仇士良。
仇士良讥诮道,“陛下想当初登基也不知借了谁的力?如今翅膀硬了,鸟尽弓藏?说句托大的话,我们虽是内侍,但想要让谁坐上这个宝座,也不是难事。想要把谁从这个宝座拉下来…”
文宗羞愤畏惧也不敢说话。
仇士良说完转身出去,出入帝王寝宫,如入无人之境。
文宗肩膀垮下来,眼泪刷地就下来。
马元亮守在殿门外,里面压抑的哭声令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泪流满面。
长安城各个方向的城门,有骑兵出城,去堵截出逃的官吏。
长安城里,各个坊肆都有士兵在仔细盘查,手拿画卷搜捕漏网的官吏。
王涯已经七十岁高龄,步行出宫,躲到永昌里的茶馆。
王涯古稀之年,原本明年就可以告老还乡。他点了一杯碧螺春,要了两碟点心。
背对门口坐着,茶水和点心一口未动。有家不能回,有朝不能上。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一阵喧哗杂乱脚步声传来,一群人涌进茶馆。
王涯老泪纵横,仰天长叹:“吾命休矣。”
“茶馆里的人听着,我等奉命追捕逃犯。若是敢私藏逃犯,一并以同案犯论处。”
何苦因为自己,搅和茶馆人仰马翻。王涯双手撑住桌子,缓缓站起身来。
兵卒在坊肆间搜捕,看到茶馆一位穿紫袍的老人,拿画像一比对,还是一条大鱼。
王涯被戴上枷锁带回左神策军营。
他已是古稀老人,受到毒打,不得已承认和李训谋反,欲要拥立郑注为帝。
舒元舆换上民服躲到百姓家,一天一宿后,实在受不了,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网一个的高压态势,
他骑着驴出来,主动投案自首,自己到神策军营去了。
李孝本穿着七品官服,戴着五品官的帽子,跑到城外。神策军出动两千骑兵,在城外布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