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说完,一双眼睛期翼地望着柳叶,他害怕听到另外一个答案。
柳叶一双流动星光的眼眸凝视他,“你何时来到这里?”
柳叶不忍心否认,不忍心让妙空失望。想当年妙空在自己面前放下伪装,放下心防,毫无芥蒂地将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他。柳叶怎能让他失望。
柳叶的回答无疑是告诉他,他的猜测没错,眼前的柳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
妙空欣喜若狂,一双眼睛亮亮地,他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握住柳叶的手。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上天让我们在这里相遇,我所受到的一切也就值得了。”
妙空掉下泪来,这个女子隐藏身份来到这里,因为他一句话,将自己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吐露给他。妙空既兴奋又感动。
兴奋他和柳叶偶然间能够重逢,感动柳叶没有隐瞒他实情。
“柳叶,谢谢你,谢谢你的信任。谢谢能在这里与你相遇。”
柳叶并没有多问他来到这里前因后果。柳叶柔声说:“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人,你看,山不转水转,我与你竟然能在千里之外的五台山相逢。一切都会好的。”
妙空来到寺庙剃发为僧,一定是经历曲折。柳叶说一切都会好的,他希望妙空能顺利,能在以后的生活里开心快乐。
妙空眼里泪花闪烁,“柳叶,你说得对,一切都会好的,上天不会亏待任何人。”
周墀等人放慢脚步,在梅花林里徜徉,等着两人赶上来。周墀攀折一枝梅花,张仲清双手合十,“放下。”
卢钧点着张仲清胸口,“放下的不是花枝,是心思。”
张仲清:“卢大人,你手下的五千士兵现在到了哪里?”
卢钧仰望花枝间倾泻的阳光,“别提他们,总算是离开,我懒得在理会他们。”
张仲清:“阿弥陀佛,放下。”
卢钧哈哈大笑,“对对,放下,放下。”
宋叔夜伸手去接飘落的花瓣,放下,能够洒脱地放下,可以超越生死,何况官职的升降,荣辱。
大师勘破红尘,我等俗人却将名利做成绳索,绑缚自己。神会大师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让宋叔夜感慨颇多。
妙空:“柳叶,你是在哪个衙暑任职?”
柳叶:“兵部侍郎。”
妙空忍不住笑,“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一个闺阁女子在兵部任职,简直不可置信。
柳叶也忍俊不禁,一个王爷变身和尚,身份转换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彼此,彼此。”
妙空:“走吧,你的同僚一会着急寻你。”
两人赶上来,妙空:“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各位施主,在山门里观景,和在尘世里观景,是两样心境。不同的环境心境不同。”
周墀:“法师所言极是。风动还是经幡动?佛家的释意是心动。”
张仲清:“法师器宇轩昂,风采不凡,却能勘破红尘,侍奉于佛祖座前,张某人佩服。”
柳叶关切的目光扫过去,外人不知底细,一句无心的话语,在触碰到妙空心里的隐痛。妙空对他笑笑,在寺庙一年多的修行,他在慢慢地淡忘许多事,忽略许多事。
妙空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生命来去,万物运行都有他的定论。就如花开花谢,日月轮转,也许我的定数就是在有生之年机缘巧合能够修行。”
妙空带领几人在寺院里转悠半天,又到了午饭时间。一行人吃过午饭,辞别妙空下山。
妙空送他们到山门外,他和这位女子注定天涯不同路。妙空目送几人远去,直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那边,妙空才返回山门。
一行人下山后在忻州留宿一晚,第二天赶回路州。路州城内,张诚已经备好宴席,等待一行人回来。
当初石雄攻占路州后,奉朝廷之命,诛杀参与谋反的官员。其他各州郡县令还是各司其职,并未加以诛连。
卢钧招集府衙将领官吏前来参加宴会。聚义厅内灯火通明,将领和官吏济济一堂。
卢钧:“欢迎吏部尚书周墀、御史中丞张仲清、神策军都尉宋叔夜,兵部侍郎柳叶诸位大人前来昭义指导工作。”
卢钧开场白后,众人举杯,起身喝了杯中酒。这几位前来指导工作,指导哪方面工作?朝廷派遣要员前来,只要不是给钱粮,基本上没啥好事。
这是根据多年经验推测出来的经验之谈。众人坐下后都默不作声,等着官方宣言,看是哪方面内容。
周墀不含糊,起身走到场地中央,先对四周的官吏将领叉手作揖。
“诸位同僚,朝廷派来指导工作不敢当,只是和诸位分工不同而已,都是奉圣上之命,为国效力。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和诸位一起规范吏治。”
周墀话音一落,座位上嗡嗡嗡地开上小会,这事太差劲了。什么规范吏治,摆明了就是来整人的。看看谁倒霉吧,成为整顿吏治的牺牲品。
众人再看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颇有鸿门宴的感觉。张诚左右前后地使眼色,要大家注意分寸。不过没人响应。
嗡嗡之声愈演愈烈。“周大人,你们到成德,魏博去了吗?”有人大声质问。
周墀:“还没有,昭义是第一站。”
有人在下面声音不轻不重地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柳叶同情地望着周墀,这活太难干了。受人多少起嘎巴拉话,他是跟班地,好话赖话这耳朵听那耳朵冒。可是周墀和张仲清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