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河决于东郡,朕尽全力以抗衡天意,然天意难违。
主爵都尉汲黯与右内史郑当时率十万兵卒,一月下来荡然无功,耗费无数钱财、且决口之处难以堵塞。
朕以为此事不当怪罪二位卿大夫,昨夜朕彻夜难眠,辗转反侧,思虑过后,觉丞相所言甚是,今日诸公若有其他意见尽可直言,若无意见便照昨日丞相之言定东郡之事。”
一上来刘彻也是不想让底下的群臣吵吵闹闹的,就马上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皇帝都不想管这件事情了,自己家的天下都不管,还能有谁去管啊。
现在就是家天下,除了大臣们各自的封地,其余的地方都是刘家的地盘,再者说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有封地的。
田蚡就是看在自己的封地在河北,没有受到灾情影响,不用自己掏钱赈灾当地的税收也不用受到影响,这才极力劝阻刘彻不要再操心这档子事情。
张远本来忍不住想站出来说上两句,但是卫青却偷偷的伸出手掌压了一下张远的手臂,示意让他稳一稳,先看看朝堂上的风向再说。
不过刘彻这一招还是有用的,朝堂之上沉默了有好大一会儿,都没有人敢露头说些什么。
其一嘴巴最毒的那个汲黯,知道自己这次一点功劳没有,还可能担上罪责,一下子就老实起来了。
这个人在张远心目之中就属于一个无能之辈,只是刘彻身边需要这么一个角色,用来时时刻刻告诉群臣告诉天下他不是昏君,也是能够容人的。
其二就是压根没有人敢得罪田蚡,一直与田蚡争锋相对的窦婴,此次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其他的原因,窦婴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了,唯一的靠山就是刘彻,再不跟紧刘彻的脚步,田蚡想弄死他很容易。
环顾四周俨然没有一个人拿那些百姓的性命当回事情,张远的心拔凉拔凉的,后世即便是有太多伪善的人,大家嘴巴上也会说两句珍惜生命的话,虽然仅限于嘴巴说说,那也要比现在这个情况好上太多太多了。
现在众人的面孔就差没写上人命跟牲畜的性命没什么区别的话,在大家看来唯一要对天下苍生负责之人就是刘彻,现在刘彻也把责任全扔给老天爷,自己不想担这个责任,又怎么会有人多事冒头。
“再等一等。”
眼看着张远就要暴走,卫青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声,但这一声也引起了周围坐着的几人的注意,其中便包括了田蚡。
不过田蚡冷哼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张远毕竟跟他不在一个等级上,他现在想弄死张远虽然比以前难了,不过也算不得什么。
张远也不知道卫青在等些什么,但还是耐住了性子,坐在座位上也不怎么动弹。
心里面想着还会有谁出这个头,朝内窦婴不出头又会有谁去跟田蚡作对。
刘彻也没想到下面这么安静,作为一个圣明的君主,朝会之上应该是议论纷纷的样子,最后自己再挑选一个意见采用,这样才不显得君主太过于霸道。
刘彻的执政理念是外儒内法,其实他这个人的性格也是如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彪子还要立牌坊,说的就是这种人。
见下面一直没有人出声,刘彻轻轻咳嗽了两句,冲着群臣说道。
“朕想了想,要是不堵决口,十六郡数百万百姓的耕田便彻底的无法耕作。
长此以往必定出现灾民,诸位有没有好的办法能够赈灾,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就是要大家有钱的掏钱有粮的出粮,不过还是没有人出头,刘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卫青面色却和缓了一些,他看透了朝中的这些王公贵族,反正他们一个个也不用缴纳税收,刘彻的钱袋子跟他们的钱袋子就是两个事情。
不过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要是不想花钱出粮赈灾,那么就一定得直视此次决口之事。
大家都知道不一次治理好,灾荒年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这一回捐了,那明年还捐不捐?
“怎么了,诸公今日是哑巴了么?
丞相你既然说不用堵住决口,那十六郡的百姓怎么办?”
刘彻的目光看向田蚡,总不能让田蚡的日子过得太舒服,田蚡眼皮挑了挑,连站起来都懒得站起来。
“回禀陛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下苍生皆由自己的命数,此乃天定,人力不可违。”
直到此时,刘彻才意识到了田蚡的狡猾。
只要刘彻想要拿捏田蚡,田蚡就能把事情全都推到老天爷那里去,而且比自己推的都要干净。
张远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刘彻的脸色,心里面嗤笑了一声。
现如今他跟卫青虽然做好了要捐献的准备,但也不会跳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丞相说的真好,人力不可违,哈哈哈。”
刘彻这一回是动了真怒,不过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同意天命论的人就是他自己,他还能说什么。
放任数百万灾民,无人管辖,到时候大乱子出不了,小乱子肯定一个接着一个。
“其余诸公也是这个意见么?”
听到刘彻这么一问,众人心头都微微一颤,不过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可能是感觉到刘彻的面子挂不住了,窦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陛下,臣愿意出十万钱用以赈灾。”
十万钱对于窦婴来说不过是毛毛雨,张远本来想捐十万石粮草加上百万钱,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