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独孤夜雪便来到了中宫。
云箫听闻,独孤夜雪是奉了夏天睿的旨意来中宫看望自己的,心里便没有太多的忌讳,命侍女为自己梳妆了之后,便来到中宫的正殿朝凤殿。
千月早就带着其他的侍女呈上了上好的茶水与点心,待云箫一出来,便立刻带着其他宫人一块离开了正殿,并与千韵一块守在朝凤殿的大门口。
独孤夜雪望着井然有序的中宫,心中还是很满意的。他幽幽地喝了一口茶,对云箫道:
“你看起来,身体恢复得还不错,气色也挺好的!”
云箫淡淡一笑:“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孩子,他那么小,那么软,又那么可爱。只要看到他,不管有什么烦恼,都瞬间飘走了……”
“所以……”独孤夜雪放下手中的茶盏,挑眉反问道,“你就打算守着小皇子过完你的下半生,其他的事情全都不管了?”
云箫闻言,笑容一滞。
她微微垂眉,绞着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
独孤夜雪接着说道:“俗话说的好,夫妻哪里来的隔夜仇?更何况,你的夫君还是天下的帝王,你看看后宫,哪个妃子像你这样,把皇上往外面赶的?!又有哪个妃子会不许皇上去她的寝宫?!现在这里,就只有为师与你两个人,你可别说你没有这种意思!若真是没有,你生下皇子这样大的喜事,皇上怎么可能一连几日都不来中宫?皇上不来中宫,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不让他来!云箫,闹性子也要有个度,你再这样任性下去,皇后贤惠的名声,可就荡然无存了!”
然而,云箫仍然觉得自己委屈,她低低地说道:
“师父,您明明知道,我为什么生皇上的气……”
独孤夜雪见状,长长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耐心地劝道:
“为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皇上也委屈啊!身在宫廷之中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身不由己?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当时,你生产,请为师来的人是皇上,把为师请出去,你以为,只是打了你一个人的脸吗?这分明也没有给皇上面子啊!所以,这绝不会是皇上的本意,这都是太后的圈套,你怎么能一直陷在太后的离间计中不走出来呢?再说,为师根本不在意这些,也并不生气,你又何必气成这番模样,你伤的,可是你自个儿的身子,你现在在坐月子,日日如此,伤肝伤肺,必然留下祸根!”
“可是,师父,就算这些都是太后的诡计,难道皇上就真的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云箫对他的忠心吗?那些闲言碎语,您也要云箫当做没有听到吗?这不仅仅关系到云箫自身的名誉,也关系到师父的名誉,云箫实在无法释怀!”
随着云箫这一句,殿中的气氛立时陷入死寂。
片刻过后,独孤夜雪的目光,忽然转向朝凤殿外明媚的阳光,记忆也仿佛随着那明媚而细碎的光粒,被一层一层地打开,他对云箫道:
“世人皆为富贵权势而劳碌终身,已有富贵权势者,又格外看重自己的名声,甚至还有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果你要问为师,这些都值得吗?呵,师父也是俗人,也爱惜自己的名声,但绝不至于到走火入魔的境地!凡事都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会走向深渊!”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再次望向云箫,坦然地说道,
“富贵、权势、名望,皆由人的yù_wàng所起,而yù_wàng,又是人活于世的根本,这世间,没有哪一个活着的人是没有yù_wàng的,但是,人与人,之所以有区别,便在于,能不能克制住不正当的yù_wàng和无法实现的yù_wàng!云箫,今日为师也不想再跟你说太多的道理,便当是……你我师徒寻常闲聊,为师给你讲讲,我独孤一脉的旧事吧!”
云箫听到这里,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独孤夜雪再次喝了口茶水,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其实,师父的祖上,在收徒上还是有十分苛刻的条件的!师祖们收徒,从来只收孤儿,所以,我们都姓独孤,并且,能入独孤之门者,必然是天生的医学奇才,我祖上便有许多神医名垂千古,能解世间奇毒,能让快要死的人,身体恢复康健,也能让顽疾缠身之人从此告别困苦……当然,能解毒救人,自然也就能制毒害人!我祖上便有这样一位奇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毒药,只要他接触过,他不仅能解,还能在短短数天之内将毒药完完全全的复制出来,效果几乎与原来的毒药一模一样,之前为师教你的以毒制毒之法,就是出自他之手!但是云箫,你知道吗,这位奇人,也曾经困于这宫廷的情感与流言之中,终身未娶,老来不过孤身一人!”
云箫闻言愕然。
她不禁追问道:“真的吗?这么厉害的一位神医,能救人也能制毒,他到最后,为什么会孤独终老?”
独孤夜雪朝着云箫笑了笑,有淡淡的忧伤漫过他的眉宇,他回答道: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孤独一生,选择了用孤独一生去守护他想要守护的那个人,孤独地走完他波澜壮阔的一生,到最后,也只能落得个无人送终,孤老而死的结局!因为,他从没有告诉他感,他也从没有告诉别人,他一生救人制毒,都是为了谁!”
云箫听得有些蒙了。
她怔怔地问道:“师父,你想要告诉云箫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独孤夜雪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