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幸好山脚下有个公交站牌,那里有路灯亮着。
我站在公交站牌底下,回望身后黑黝黝的大山,瑞慈庵已经隐没在黑夜的汪洋大海里,山顶之上深青的天幕中,点点繁星宛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仿佛伸手可触。
等了一会儿,公交车来了,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头靠着窗玻璃,眼睛看着窗外不时闪过的路灯,眼睛逐渐朦胧起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我被叫醒的时候,发现车已到达终点站,好在我的目的地就是终点站。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一下车,冬夜里清冽的空气,顿时将我紧紧包围,我打了个寒颤,神智立刻清醒过来,我紧抱双臂,循着一条冷清的街道,朝学校的方向快步走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潦草地洗漱了一下,便将自己疲累不堪的身体往床上一扔,一夜无梦到天明。
本来觉得对小萱过往的了解,只能止步于此了,但幸运的是,第二天中午我遇到了一个人,她像一把钥匙,将小萱那已尘封的往事之盒又打开了。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放学后,像往常一样,我去学校的南餐厅叫了一份腊肉荷叶饭,在等餐的时候,我遇到了高中同班同学黄娟,她现在也在白云师专,读的是汉语言文学,和我不是一个专业。
我跟她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在校园里能遇到的概率却低得出奇,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这学期以来的第二次相遇,我很欢喜地抓住她的手,邀请她一起坐下来吃,她欣然接受。
吃饭的时候,我们很自然地聊起了初中时代的人和事,我便将昨天在庵中遇到小萱的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听完我的讲述,她的眼睛有些红红的,隔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我其实早知道她出家了的,只是不知道她竟在这里的山上修行。”
我向她投入询问的目光,她是怎么知道小萱出家了的?
仿佛猜到我的心思一样,不等我开口,黄娟便说道:“你们应该都不知道,我和小萱是同村的,初三那年下学期,眼看就要中考了,小萱却忽然遭遇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也正是这件事导致了她走上了出家这条路。”
“哦?那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强烈的好奇心让我不得不问。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那年小萱突然从学校跑回家,说是身体不舒服,后来才知道得的是抑郁症,搞不好会自杀。在村的心理诊所看病,通过医生的催眠,才终于知道小萱被3个小混混给侵犯了。”
“啪”的一声,我手中的水杯跌落到地,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我感觉心脏一阵痉挛,胃里像吞进了铅块一样坠胀得厉害。
“你没事吧?”黄娟关切地问。
“没,没事。”我恍惚地摇了摇头。
等到保洁人员将脚底的玻璃残渣都清理干净后,我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接着问黄娟:“那,后来怎样了?”
“后来小萱的父母就去报了警,但由于距案发快有半个月的时间了,估计那3个混混早就跑路了,警方在学校附近侦察了一段时间,最终无果而终。”
“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了吗?”我攥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朝那群人渣的脸上砸上几拳。
“唉……”黄娟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他们迟早要遭报应的!”
“依我说,应该把这群人渣都给阉了,去做太监才好!”
黄娟噗嗤一笑:“你呀……”
“那后来呢?”
“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小萱的抑郁症慢慢得到了好转,心理创伤也有所修复。她的父母便带她去了一趟九华山,他们在山上呆了3天,每日虔心拜佛。听说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得道高僧,得知了小萱的不幸遭遇之后,那位高僧便用佛法来劝导小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位高僧的指点,回来后,小萱好像变了一个人,天天研读起《金刚经》《华严经》这些佛经来。”
说到这里,黄娟抬腕看了看手表:“快要上课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聊吧!”
“好。”我起身收拾好餐具,和黄娟一起走出了餐厅。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小萱突然跟父母说,她想要出家修行。父母起初并不同意,但小萱执意要去,而且说只有佛法能让她得以解脱,痛定思痛,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女儿的决定,心想这个决定也许并不是坏事,先渡过此劫再说,将来回心转意了还是可以还俗的嘛。他们便将小萱送到了离家不远的一座尼姑庵中,我们只当小萱一直在那座庵中修行,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哎呀,不跟你说了,马上就要上课了,回见。”黄娟朝我挥了挥手,转身朝3号教学楼飞奔而去。
我呆呆地朝黄娟挥了挥手,虽然我也马上就要上课了,但我却不愿意移动一下,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感觉灵魂从身体中被剥离,飞越万水千山,又来到了小萱的身边去和她紧紧相拥……也许这就是恍如隔世的感觉吧!
……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小萱的一切,我之所以这么详尽地写在信里,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灵魂通透而柔软的人,我相信你会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对于你来说,小萱虽然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但我相信,你会将她像一个朋友一样放在心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