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下午,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显得格外宁静。
通往洛阳城门的那条路,满是积水,积水中带着殷红,那是侠客们争斗留下的血水。
数十具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现场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在述说方才的打斗是多么激烈。
洛阳皇宫的战斗也偃旗息鼓,同样是遍地的尸体。
在通天塔废墟旁,两伙人正在对峙。
禁军跟孙六的并州帮。
孙六虽然人不太聪明,但是武艺真没得说,经历最初的慌乱后,他用手中铁棍打破了王迈的脑袋。群龙无首豫州帮一哄而散,孙六收拢了韦仲的残余手下,带着众侠客冲了过来。
此时禁军终于以人数优势战胜了那些捣乱的胡人,本来还想顺势歼灭梁年等人,没想到孙六带着又一伙江湖人士杀了进来。
经过梁年的讲述,孙六这才明白这豫州鼎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并且还与他擦肩而过。
闻言孙六顿时丧失许多斗志,他现在一心只想脱身逃回并州。
众侠客白忙活一场,也是士气低落。
梁年他们也想赶紧去追击石虎,不想再与禁军纠缠。
可是禁军校尉是在众目睽睽被赵达、付勇二人击杀,若是轻易放这帮侠客走,他们如何能脱清关系?况且那校尉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就地格杀这群江湖人士,他们现在什么也不做,到时不好交待啊!
可是禁军也是没了带头的人,今天已经杀了好几批人了,有侠客也有胡人,现在到底谁是敌人他们也有些迷糊。如今禁军也只剩几百人能战斗,跟这群侠客拼命又是没好处的事,他们也不太想打了。
所以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轻举妄动。
对峙良久,梁年关心妹妹的安危,所以率先开口:“诸位,听我一言,如今我们在此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相互行个方便,我们这次也损失了不少人,诸位权当做没看到我们,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各不相干可好?”
孙六等侠客闻言没有做声,心里无比期望这群禁军赶紧答应梁年的提议,他们现在是什么也没捞到,个个归心似箭。
但是这群禁军却让他们失望了,带头的一个说道:“尔等擅闯皇宫禁地,杀害我等袍泽,胆大妄为,目无法纪,毁了通天塔,更是罪加一等,若是就这么放你走,我们如何跟死去的弟兄交待?”
说罢这带头禁军士兵一脸正气地看着梁年。
梁年一愣,这侠客们攻进皇宫,朝廷大臣个个没有出面,那校尉也死了,这群禁军怎么还如此死脑筋?莫非是被洗了脑忠君爱国不成?可如今谁都知道这周朝是摇摇欲坠,连一些多年为周朝臣子的老人都不愿出面,这些禁军据说都断饷三个月了,那赵达付勇花了几十两银子都能谋个职位,这群禁军还坚持什么?
为了皇家尊统?为了理想抱负?
梁年突然想到父亲常跟他说的一句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好处的事就不要做,有好处的事杀头也要做!”
这位秦王公子想到这里,与那带头的禁军对视起来,却看那一脸正气的家伙目光闪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梁年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将那带头的拉到一旁僻静处,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踏银票,又摘下自己随身的玉佩:“这位将军,是小子唐突了,如今给诸位兄弟造成如此不便,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一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喝茶,洗洗疲乏。”
说罢就把手里的钱跟玉佩递了过去,如今乱世,就是秦王也不富裕,梁年这些钱还真不够那群家里断粮的禁军分的,那带头的禁军拿着钱财在手上掂了掂,露出为难的神色。
梁年只好又叫来梁凤付勇赵达,这群秦王子女跟其麾下大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俗气了一把,大伙身上摸摸寻寻,梁凤甚至把他死**君当年送给她定情的镯子都拿了出来,这才凑够了数,将这群禁军打发了过去。
收了好处,这些禁军立即让开了去路,如今没了校尉跟大臣带领,他们也就平时几个又威望的士兵能做主,那几个带头的军士将钱财分了,开始凑到一起商量到时如何复命,约定好到时答些什么。
孙六带人出了皇宫,侠客们彼此各自道别,然后分别往家乡逃窜,这群江湖人士以武犯禁,声势浩大攻打洛阳皇宫,最后竟以这等闹剧收场,看来光凭游侠儿也是难成大事。
而那梁年等人除了那洛阳皇宫,开始心急火燎地搜寻石虎留下的痕迹,等到出了洛阳城,只见地面一片泥泞,根本看不出脚印行踪,所有人开始迷惘起来。
纵然是梁年这种年轻人中的楚乔也是一阵绝望。
梁凤也是双眼通红,她带着哭腔说:“豫州鼎没拿到,还把小妹丢给了胡人,这下回去如何跟父王交待啊。”
梁年喉咙有些发涩:“哎,先找找再说吧。小妹聪明绝顶,如今却变成了娃娃模样,此次怕是兄弟多吉少了。”
梁凤闻言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众人士气一阵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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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将梁艾背在后背,继续赶路。
地面湿滑,石虎跑得并不快,但是他有信心,自己这么好的脚力都跑不快,何况他人?
背着梁艾又跑了半个时辰,太阳下山,天色黑了起来。
石虎终于是跑出了森林,到了一处大河边,此河宽百多丈,长不知几许,涛涛江水连绵不绝,河水有些浑浊,却是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