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瑜洲的长信引起了长孙浩然和阿元的深思,让他们第一次出现了分歧。与此同时,外面突如其来的一场初雪,让他们的心情受到了现实的考验,如今天寒地冻,他们的盘缠和食物已经不够了,如若再继续逃亡下去,恐怕还未到达蜀地,他们就已经弹尽粮绝被捉回长安了。
如若此时,主动回长安,或许还可以求得皇帝的重新发落,这是丁瑜洲专门在信中说的。
丁瑜洲的这封信内容很长,也非常全面,他考虑到了长孙浩然和阿元目前的处境,也为他们如何行事作出了筹谋和决断。
丁瑜洲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就算没有攻略作为参考,他也尽量地维护着他最亲近人的安危和权益。
丁瑜洲的这番筹谋,确确实实起到了作用,首先打动了阿元,虽然长孙浩然心中多多少少不愿意回去,但是如此现实如此凛冽的环境,让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当下的路。
这条路不够长,虽然黔州距离蜀地并不远,但是要翻山越岭,越往蜀地恐怕越寒凉,这一段路程肯定是艰辛的磨难。
长孙浩然透过半掩着的窗户向外看去,那精灵一样的雪花渐渐变大,犹如鹅毛一般飘落人间,洒向大地,若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会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温上一壶酒,握紧铜胎雕花手炉,欣赏着外面瑟瑟而落的雪花。
温酒赏雪本是一件雅事,只是此时的心境和处境已不能再向昔日那闲适的时光,原来是若无闲事就是人间好时节,但是现在他满心满腹的都是担忧和无奈。
到底是该去还是留,长孙浩然着实搞不懂了。
如今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母亲早亡,父亲如今也已入土。就算有那些兄弟们也都不与自己亲近,他们也都自身难保。
如今长孙浩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他自己和身边的阿元了。
想到这些,长孙浩然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继续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中不由得想起了过去,也想起了现在,这段时间的逃亡是他人生当中最为低落的时刻。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如若不是房间内豆粒大小的光亮,恐怕他们的周围仿佛进入了黑夜。
黑夜越是深沉,那么黎明将愈发灿烂,他相信黑夜不会一直这样漫长下去,他相信他的黎明会在不远处的未来。
阿元发觉长孙浩然陷入了沉寂,也知道他在筹谋着决断着,做着最终的心理抉择,这是他必须要做出的选择,他将要做的决定,每一步都将牵扯未来的走向。
阿元也不再说话,只是偷偷看着长孙浩然的面部表情,见他一脸严肃,没有了往日里那种亦正亦邪的邪魅笑容,声音里也没有了往日那种轻松闲适的表情,只剩下吃了遇到大事之后的紧张和不安。
阿元拍了拍长孙浩然的胳膊,没有说话,见他身上一袭青布衫,已有三四天未曾换下,上面沾染了不少灰尘,这些天来他们奔走逃命,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外表穿着。
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才真实。
他们这些日子全都穿着百姓常穿的粗布衣衫,早已褪去了昔日的绫罗绸缎,今天他们已经不再享有富足的生活,转而换之过起了贫苦生活。
一切的一切都换了样,换了一个世界,犹如换了一场经历。
仿佛他们进入深山几日,人间换了一种样子,昔日富贵不再,只剩贫穷,昔日欢乐不再,只剩痛苦,昔日情趣不再,只剩平淡,日子总是这样充满了起伏不定的抉择。
阿元知道长孙浩然心里在做着挣扎,一面是内心的求生yù_wàng,一面又是他的责任和道义,阿元不由得感念长孙浩然心中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劝说道:
“浩然,不管你做何种选择,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和你相伴,我就会和你一起走下去,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面是死路一条,我也和你一起头撞南墙绝不回头。”
长孙浩然听到阿元如此决绝的声音,心里感动于阿元难得的勇气,不由得心中为之震动,他看着阿元的眼睛是那样清澈如水,不沾有任何的名利,他甚至怀疑阿元根本就没有经历这一场人世间的红尘。
按理说阿元的眼神不应该再像最开始的那份样子,纯洁如水,清澈如漫天星河,按说在名利场商场当中混战多年的阿元应该早已变得油滑,不再是当初的那份感情和心态,却不料阿元的眼睛里,丝毫没变,归来仍是那个少年。
就像歌曲里面唱的那样,我还是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是考验。考验了他的内心,考验了他的单纯,他经受住了考验,在时间的洪流下仿佛跳出了三界外。
长孙浩然听着阿元的话,心生感动,又被阿元的这份纯洁而表示震撼,他不由得点了点头,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阿元,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你了,你陪我一起经历了我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光,在这份时光里,所有的人都离我而去,可是只有你一直陪伴在我身旁,在这份黑暗的时光里,你让我体会到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你的陪伴让我没有对生活失去希望。”
长孙浩然顿了顿,拿起一根木棍挑了挑桌上豆粒大小的烛光,继续说道:
“如若没有你,我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有可能早早就死在了逃亡的半路上。你如此深情待我,我也不能白白受了你这份温情,我不能让你跟着我白白受死,我也不能让我对不起大哥的殷殷嘱托。我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