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杨广县近几年来虽做不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百姓过的也还算安心,并无太多的治安案件。”张罗满说完以后眼神依旧坚定,结合先前的对答如流和吏部京察的结果,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此人必定是一名好官。
只可惜,那根深蒂固的黑龙堂可是朱厚照亲自带人拔除的,自己豹房内的两个小丫头差点落入贼手也是有证有据,再者,自己的老丈人还能骗自己不成?所以可谓是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又想到刚刚此人一副忠义的模样,浪费了自己不少时间,还欺骗了自己,朱厚照火气立马就上来了,要知道诚信向来是自己人格中最大的优点,人无信不立,自己可是在小公爷徐鹏举面前说过的,如今此人居然敢欺骗自己,自然不能轻易饶恕。
“来人,拿下!”
朱厚照一声令下,随行的豹房亲卫就将此人按倒在地,周围那群杨广县县衙的差役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被捕,也是一言不发,甚至还有人想要上去帮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张罗满,你可知罪!你勾结黄崖山上的响马多年,放任其残害朕的子民,勒索路过的商贾,你还口口声声告诉朕治安不错,你可知这是欺君大罪!”
这时候钱宁也带着几个郎中走了进来,朝着朱厚照行礼,见到那县令大人张罗满被捆起来跪在了地上,这群郎中纷纷有些后怕,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突然被打断,朱厚照的怒火也平息了不少,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刘瑾,你给几位带路,去后院给莲叶治伤。”
“麻烦你们了。”
……
看着那几个郎中的身影渐渐远去,朱厚照才收回了目光,看着那被五花大绑的张罗满,有气无力的问道:“你可有什么话还要辩解的?朕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
按理来说,陛下开恩给自己一个自我辩护的机会,张罗满应该感恩戴德,谁料其却一脸愠怒的开了口。
“陛下,您可知道这天津上下十二个县,每年意外死去的人口有多少!莫名失踪的百姓又有几个?”
不等朱厚照思考,张罗满又开口了:“小臣告诉您,最多的蓟县每天意外死去的人口有七十多个,失踪的百姓更是逾百!就连情况最好的河间府也不下于三十个!况且这还只是天津卫,臣敢断言,就算是京城,也只多不少!陛下若是不信,回京之后自是可以亲自下旨查一查!”
“可是您知道我这杨广县的情况如何吗!自小臣上任之前,杨广县每年意外死去的百姓有四十七个!失踪的人口更是有六十余个。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也就是那黄崖山上的响马。”
“可是自从小臣上任以后,杨广县每年的治安状况都在逐步好转,从前年至今,更是维持在了一年仅有九名人口死亡,十一名人口失踪的状况!陛下莫非以为小臣屡次在王鳌老尚书亲自主持的吏部京察中被评为上等,都是因为臣见风使舵,背后有人吗!”
听着这小县令毫不忌讳的话语,朱厚照也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面红耳赤的人,开口问道:“那你且说说,你上任六年,为何从未派人上山围剿过这群响马,莫非你是要养虎为患,还是养寇自重!”
“哈哈哈哈,想不到陛下也有如此糊涂的时候。那么小臣就斗胆问您,除了一个黄崖山,难道就不会再出来一个黑崖山了吗?除了一个黑龙堂,这个世界上还会出现千千万万个黄龙堂,白龙堂,青龙堂!”
听着这个小县令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众人都为之心头一紧,那几个豹房亲卫更是用手压住了此人,生怕他狗急跳墙,刘瑾也忍不住了,就要上前掌掴此人,让他知道生活不易。
朱厚照确实被一语惊醒,只是心头依旧还有不少疑虑,呵斥住了刘瑾那蠢蠢欲动的肥胖躯体,朱厚照又示意张罗满继续说下去。
看着刘瑾有些不高兴的退了回去,张罗满也不客气,开口就是一句大话:“陛下殊不知这世上有阴必有阳,有盛必有衰,所以,只要有官府,有官兵,那这天底下的响马,盗贼就必定不会断绝,纵是陛下耗费再多的钱粮,委派再多的士卒,也绝不可能根治!”
“哦,那按你的说法,这朝廷做的一切都是徒费精力,浪费钱粮的无用功了?这样的话朕干脆下旨大量裁撤各地驻军好了,还能节省不少开支呢。”
“小臣可不是这个意思。”
“有话直说,别忘了你现在是戴罪之身!”
“依小臣看来,虽然此害不可根治,但却能够维持平衡,将其如猛虎入闸一般牢牢管控起来,尽可能的将其产生的危害降到最低。”
“小臣到任以前,李大人确实是对这群响马组织过几次围剿,但效果均不是很好,还死伤了不少兵丁。随后与这群响马之间的关系更是水火不容,响马隔三差五便下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为了出一口恶气。”
“所以小臣到任以后,亲自上了这黄崖山的与响马相商,每年供其白银二万两,粮食三百石,且其不得残害无辜百姓,每年不得死伤超过十个人。”
“自此以后,小臣仅仅只是耗费了二万两白银和三百石粮食,就保住了大部分百姓的安危,更是大大降低了响马对百姓的残害,让百姓得以安心耕作,创造出来的财富和税收更是远大于这送出去的二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