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女孩穿上衣服套上外套,悄悄溜出修道院回了家。
女孩儿十七八岁,双眼皮,鹅蛋脸上带婴儿肥,满满的胶原蛋白。她胸前挂着小银十字架,含笑鞠躬非常有礼。
“婶婶,还是家里好,真的。母亲带着我和弟弟住在修道院,洗澡是大家一起洗,在一个大水池子里,母亲给我要来一个白罩衫穿着,偷偷在罩衫底下抹肥皂;……”
女孩一边吃着点心,脸上有一种羞耻无奈的表情。那双清秀的眼睛眯着,脸颊上起了红锈。
父亲是商人,新盖了方方正正的新房子,全家人搬进来住了不多时,不知哪里来的兵开始打仗。
双方陷入混战,不时有流弹落在花园。她倚在阳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
有一天,母亲说,家里住不得了,要寻求庇护,带着她和弟弟住进了修道院。
“修道院哪有家里好?吃的清汤寡水;……”女孩嬉笑着,问厨娘,“去拿些好吃好喝的来!”
“小姐,包好了,快些回去吧!”厨娘急忙将橱柜里的食物包了递过来,“快走,被日本兵发现,可不得了!”
“担心啥?”女孩不以为然,“修道院里,常有日本兵来,也没见怎样。”
她边说边偷吃,像是很久没好好吃过了。
“姐姐,”
门‘吱呀’一声响,弟弟走了进来,“姐姐回家,不叫我呢?”
“八岁的小屁孩,你敢自己出来?”女孩子瞪着小弟,“小弟放心,姐姐给你拿了好吃的。”
“快走,”女孩怕母亲着急,拉着小弟赶紧往回赶。
姐弟俩匆忙走,眼瞅着要到修道院,一队巡逻日本兵挡住他们。
“八格,站住!”日本小队长吼。
“太君,”女孩愣了神,眨巴着眼睛。
“拿过来!”
日本兵端着枪,指指她手里的包裹。
女孩不舍,但,没法;极不情愿要递过去。
“这是我的!”
弟弟伸手抢过包袱就往修道院跑。
女孩傻了,愣了几秒,大声嚷道:“小弟,别跑,给他们!”
她的话音未落,听到“咔嚓”拉枪栓的声音。
“砰,……”
一声枪响,……
母亲从修道院冲出,挡在儿子面前。子弹正中母亲的胸膛。
女孩看着母亲倒下,急急扑过去;“姆妈,姆妈;……”
女孩抱着母亲,使劲儿按住她胸前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女孩泪流满面,懊悔不已。她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姆妈,对不起!”
“语霓,别哭!”母亲望着她,摇头道:“孩子,姆妈很累,……带好你弟弟!”
“姆妈,不,你起来;……起来!”女孩喃喃说道:“我管不好,姆妈起来!”
“别犟!快,回修道院去!”
“姆妈!”
“快!”
母亲瞪着她,坚持着,“快走,回修道院;……”
“好,……”
顾语霓双手沾满了血,她缓缓起身,转身朝弟弟走过去。
“砰”一声响,……
一颗子弹击中小弟幼小的身体,巨大的气浪将他掀起,又重重地摔落下来。
母亲双目圆睁气郁,可怜她看着小儿子死去,难咽下那口气。
“姆妈,……小弟,……”
顾语霓看着母亲,看看小弟,几乎崩溃发狂。修道院神父冲出来,紧紧按住她,狠劲才将她拉回去。
……
“姆妈,……小弟,……”
顾语霓躺在病榻上,眼泪无声淌下,枕头湿了一大片。她嘴里不停地喊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顾小姐,……”
武山赟低声唤她。
她做噩梦了,嘴里不停喊着母亲与小弟。
武山赟又唤她几声,她像是听见似的,慢慢平静下来。
“探长,顾小姐还没醒?”
方医生到病房来查房。
“威廉,你说,手术很成功;……可是,她为何还昏迷?”武山赟很担心她。
“我看看。”
方医生量了体温,测了脉搏;长长舒出一口气。“体温正常,没发现别的症状!顾小姐身体弱,没事,会醒过来的。”
“哦,谢谢。”
武山赟点头,身体稍放轻松。
“好好照顾她,有事再叫我!”
方医生拍怕他的肩,去了别的病房。
武山赟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她。她富有,美丽而智慧,有好多家世。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昨天,又经历了怎样的厮杀?
……
【月光咖啡店】
顾语霓穿着得体,拎着一箱子西药来到月光咖啡店。这里,是他们的联络点。
上级组织交待她弄了一批西药,她按照约定的时间,按时来到这里。
前来联络的是根据地来的,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方显然已到了多时。
两人对上暗号,顾语霓将药箱递给他。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她冲到窗前往外看;……
咖啡店外面停了两台车,十几个便衣端着枪正往里面闯。
“不好,这里被特务包围了!”顾语霓急急说道。“同志,想办法冲出去!”
“好,”那位男子拔出自己的手枪,“同志,我们根据地急需药材,您必须好好的!”
那位男子说完,端着枪往前冲。顾语霓也不示弱,掏出手枪随后赶上。咖啡店老板也是自己同志,老板拿出枪跟着顾语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