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伽很好奇,难道这个妖道还有其他的办法?
张玄一把泥土碎屑之中染上色的挑出来,放到一边。
“这些都是染了血的泥土。”
赵进士死于刀伤,当时出血量很大,血液沾满了手掌,自然渗进了指甲缝里。
与硫磺粉是同一原理,在场众人看到这些略带血红的粉末,立刻就认同了张玄一的观点。
他们本就急于甩锅,这杜季威是几人之中最没有权势的,案子若是他犯的,对于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
“我早就看你小子不顺眼了,果然如此。”崔进士义正言辞道。
“就是就是。”
“我本是佛门中人,根本不可能杀生,说了你们还不相信。”花和尚檀深亦落井下石。
“就是,就是。”
旅店老板不停应和,总而言之,他现在是安全了,张玄一眼见着杜季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料想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可他现在还不能放开他,还有最后一步,需要证实。
“杜季威,你的衣领上沾了什么?”
阴谋被戳穿,杜季威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开口,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玄一,好似自己是什么大英雄。
死到临头的人,玄一根本没心情理会他的心理斗争,揪住他的领口,就把他拽了过来。
月白色的袍服之中,衬着白罗衫,只露出个领口,就在圆领的边缘,一小滴血迹,清晰可见。
“刘员外,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将白色衣领拽出来一点,刘冕凑近一看,还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血迹。”他肯定道。
“对了,就是血迹。”
“杜季威,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的衣领上,指甲缝里都找到了血迹,这足可断定你就是杀人凶手!”
杜季威的脸上,并没有惧怕,他惨淡一笑,对这样的结局,早有准备。
只是,他却想不明白,这样一件普通的仇杀案,为何会惊动缉妖司。
“你为什么会在赵进士的手里放硫磺土?”
“赵进士背上的针孔是何含义?”
断定了作案人就是杜季威,其余几人也就没有留在县廨的必要,县令出手,将他们一一送回城里。
崔进士和檀深还收获了县令诚挚的道歉,在缉妖司这里损失的面子,都在县令这里找全了。
闲人都走开了,张玄一终于可以将心底的疑问一并倒出。
“人是我杀的,我承认。可针孔是什么?硫磺土又是什么?我当真不知道。”
“大胆狂徒,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徐文伽冲到前面,反手就把杜季威押住,面容狰狞可怖,没有一丝女儿家的温柔情态。
“再不说实话,就让你去缉妖司受刑!”
什么诡异刺孔,奇怪的硫磺土,只要到了缉妖司,哪还有问不出来的。
自从明珪在缉妖司行走,徐文伽就跟随在身边,看惯了缉妖司凌厉的审讯风格,对张玄一摆事实,讲证据的这一套很不屑。
刘冕和玄一赶忙上前,将杜季威解救下来。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只有去缉妖司才能让他尽快认罪!”
“到了缉妖司他就死了,还能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吗?”
一个女人,性子怎么这么急,张玄一拉着她的手臂,她却死活不愿撒手,死死扣住杜季威的肩膀。
两双愤怒的眼睛,互瞪着,脾气都有些收不住,张玄一凝视着这张怒气冲冲的小脸,发现,徐文伽还真是生的眉眼如画。
可惜是个女冠,她头上的小髻,再次提醒他这个现实。
“哎,你们两个就别吵了,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刘冕劝道。
若论官阶,刘冕才是这里主事的人,也是缉妖司正式的官员,他们两个都应该听他指挥。
张玄一先放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徐文伽,文伽自觉没趣,也放了手,再晚一点,杜季威的手臂都该折了。
“你既然不知道硫磺土的事情,刚才为什么要抠指甲缝?”
“我,我”杜季威支支吾吾:“我害怕啊!”
他突然手舞足蹈,向几人表白,他根本没有听懂张玄一说的话,只是发现他们在检查几人的手指甲,就心虚。
就紧张,就不知该干点什么好。
“你是说,你刚才抠指甲,都是无意之举?”
杜季威茫然的点点头,张玄一再次陷入迷惑。
犯罪嫌疑人的话,作为断案人是绝对不能全相信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死到临头才故意撒谎。
带有血迹的泥土颗粒是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的,这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相信自己,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脑中没有声音,胸前也无热度,他长叹一声,不知问题究竟是出在什么地方。
“你为什么要杀害赵进士?”
刘冕问了个常规问题,总算把进程又拉回正轨。
杜季威长叹一声,颓唐的跌坐在地。
功名利禄总相连,到了大唐这个时代,已经是许多读书人心中的共识。
虽然功勋爵位世袭,仍然在官员之中占据了很大的比例,但毋庸置疑的是,科考,已然成为了寒门子弟登上朝堂的重要途径。
以这时的条件来讲,科考是在大唐境内,最为公平有效的选拔人才的方式。
从后世来看,横向对比,它也是最为高效先进的手段。
但再先进的手段也一样有漏洞,一样有灰色地带。
不幸被灰色裹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