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鞋袜的脚血肉模糊,模糊到很难看出这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新血淌过泛黑的裂口,红黑交织在一起像是腐烂的草莓酱。脚背皮开肉绽,隐隐露出白骨,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
“毒。”薛雉平淡的答到:“他们怕我逃跑。”
云妙也不问谁怕她逃跑,薛雉要是想告诉自己那她自然会说。
“二狗,能帮忙递壶水过来吗?”要先将血渍洗去,才能更好的观察伤口。
见薛雉褪去了鞋袜,李长圭倒是不好意思过来了,所以让鹿与眠将水递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啊,你的脚好吓人啊。你之前怎么没说受伤了,我都没有买药。”鹿与眠走过来,惊声叫到,这一声倒是惊动了其他人。
不过那三个姑娘也只是偏头看了看,然后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没什么,她只是划伤了脚罢了。我买了几套衣服,你带她们去那边试试吧。”云妙对鹿与眠说到。
姑娘们换衣服,李长圭自然是出去了。
鹿与眠带着那三个姑娘欢欢喜喜的在一旁试衣裳,从她们见到新衣服时脸上欣喜若狂的表情就能看出,那三个姑娘应该都是附近村里的,行为举止间都略显淳朴。
哪怕是在晴空大陆,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普遍存在的,她们的家里应该还有兄弟,一般来说只有在过年时才会有一身新衣裳。而且云妙挑的也都是算好的,所以她们自然欢喜。
与那边的欢喜比起来,薛雉这边可就清冷极了。云妙轻轻的为她将血渍洗拭干净,薛雉身上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傲气,这让云妙对她很有好感。
薛雉目不转睛的看着为自己清洗伤口的云妙,眼神晦暗不明。
花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血渍才被清理干净。
云妙现在才能仔细观察她的伤口,平常的伤口都是从外及里的,但是薛雉脚上的伤却像是从内往外开始腐烂的。
这种毒并不常见,云妙将自己在四神链里看过的书都回想了一遍,忽然脑中闪过一种毒,似乎和薛雉如今的症状很像。
“这毒像是……雪足生花。”云妙喃喃道。四神链里的萧索听到她这句话,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你见过?”薛雉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多了些别的表情,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妙。眼前这姑娘看着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的模样,她怎么会知道雪足生花呢?
“我在一本书上见过,书上记载说这毒在两千多年前突然出现在东川部洲,不知道是由什么人研制的。”云妙的神色有些复杂,说到:“雪足生花是慢性毒药,虽然药效缓慢但是偶尔用一次是不会有损身体的。
根据你的伤势来看,毒已经从内到外蔓延发作了,能达到这种程度必定是日日将双脚浸泡在雪足生花兑成的水中。究竟是多狠毒的人才会用这种方法折磨你……”
雪足生花这种毒其实不难理解,它就像华夏的毒p,若是你日日用它,短时间内是不会致命的。但是一旦有哪天突然停止摄入它,你的双脚就会从内到外开始慢慢腐烂,心神痴躁,神思倦怠。
十多天后毒性爬出皮肉,你的脚就会缓缓皲裂,裂出一朵花的样子,让你痛痒难耐,身心俱亡,将你折磨玩弄致死,连静静的等待死亡都做不到。
用毒之人,可谓心思狠辣,令人发指。
“这有什么。”薛雉淡淡的说到:“就算死在这毒上,也好过死在他们的手上。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知道自己活不过明天了。”
云妙没接她的话,只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
薛雉看到她和李长圭鹿与眠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山洞。
薛雉自嘲的笑了笑,她在奢望什么?
……
夜幕降临时,云妙才风尘仆仆的回到山洞。
云妙突然很庆幸自己有一个萧索这样严厉的教官,往日被魔鬼式训练的哀怨也全都烟消云散了。萧索说的对,只有自己变强了,才有资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好比现在,她想救薛雉。
“为何要救她?”在她东奔西走为薛雉抓药时,萧索忽然问到。他并不干涉云妙想做什么,因为很多时候做一件事并不需要一大篇的理由,他只是很好奇这丫头为什么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上心。
“我也不知道,就想救她。”云妙笑了笑,没头没脑的回答到。“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她的名字很好听。”
薛雉静静地看着云妙忙前忙后的将一些药熬煮上,又将一些药磨成粉。
她的脚痛得已经麻木了,但是她的心还没有麻木。
她薛雉被关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生不如死,如今终于可以死了,却没想到遇到了她。
她目光诚切像是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她还费心为自己寻取解药,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全是寒冰。
好不容易从地狱爬了出来,难道就是为了将生命结束吗?薛雉啊薛雉,那些恶鬼真的吞噬了你的骨头吗?
“很疼吗?”云妙磨好了药,一回头却看到薛雉紧锁着眉,眼中晦暗不明。
“无关痛痒。”薛雉看着云妙说到:“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心情好。”云妙冲她挑眉一笑。
却不想这一举动,让薛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看了云妙许久,声音颤抖着唤到:“浔……浔儿?”
云妙方才说的话,分明就是浔儿以前也爱说的。记忆深处的浔儿,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