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便是宋春婷和太常寺少卿马温良之子马煜成婚的日子。
一大清早,许娡就起来打扮。
梳了妇人髻,穿了身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带上礼物出门。
在二门处与宫吟飞不期而遇。
许娡矮了矮身子,叫了声“侯爷”,便要绕过他上轿。
宫吟飞却是追上一步,拦住她:“反正我没什么事,不如跟你去讨杯喜酒喝。”
许娡不允:“人家小门小户的,可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哪里就成了佛了。”宫吟飞扬手示意下去,乘风立即去预备轿子,“我不过是想叫别人看看我们是如何妇唱夫随的。”
许娡差点没吐出来:“你要去便去,我还敢拦你不成?”
“这倒是的。”宫吟飞随后接过止水递来的扇子,唰的一下展开,悠哉游哉地在许娡面前扇了扇,“贺礼我都预备好了,夫人请看。”说着,用扇尖指向门口的一辆马车,“还算体面吧?”
许娡一瞧,大盒小盒的,摞得老高。
再看她自己手中的一大一小两个锦盒,作为堂堂一品侯夫人的贺礼,确实是有些寒酸了。
她这才意识到,如今这礼并不是只给宋春婷一个人的,而是要为她在夫家挣体面才行,礼物越重越多,证明她娘家的实力背景越雄厚。
如此,倒是宫吟飞的礼数更“周全”。
许娡有一丝尴尬,但又不想在宫吟飞面前表露出来,侧过脸去:“你送你的,我送我的,各不相干。”
宫吟飞见她不再阻拦,便知她是默许了的,用扇子在她面前扇了一阵风,道:“让我扶着夫人上轿吧?”说着,身形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来。
周围的丫鬟小厮就在一旁偷笑。
许娡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搭在了宫吟飞的手心上。
宫吟飞握着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心里化开了一般,小心翼翼扶着许娡上了轿子,又亲自为她落了轿帘,这才径自上了前面的轿子里。
夫妻二人的小轿一前一后出了宫府大门。
因为是宋春婷结婚,许娡自然是带着熟悉的小白随行。
宫吟飞身边则始终不离丹青。
还没进巷子,就听到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
许娡捂着耳朵下了轿,和宫吟飞一起出现在马府门前,着实叫马家人和一众宾客惊喜万分。
马温良四十来岁,听闻永宁侯大驾光临,当即领着一家老小前来叩拜。
虽然也知道儿媳妇的手帕交如今做了永宁侯的夫人,又封了一品的诰命,但是没想到这夫人面子这样大,竟能请的动永宁侯的大驾,不禁对自己的儿媳妇又看重一分。
有永宁侯这样一位尊贵的客人,整个婚礼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宴席中,许娡被迫无奈与众位夫人小姐寒暄,无意中看到人群之中的宫吟飞,始终笑脸迎人,游刃有余在男宾客中周旋,不由心生佩服。
难以想象如此年轻有为的男子,出门前还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更难想像,这样一个美男子,竟然成了自己的夫君。
估计有多少小姐要哭成泪人了吧?
许是喝了些酒,许娡竟然觉得,就这样跟宫吟飞过日子也不错,好歹也是郎才女貌,虽然他毁誉参半,但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即便你在外杀人放火,只要回家对她一个人好就够了。
杀人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放火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她要的,只是一个疼她、宠她、爱她的男人,至于名声还是财富,都是次要的。
至于宫吟飞与许明之间的协定,她也猜得七七八八,无非是要许家出钱帮他干一件大事,但是这个大事究竟是什么事,许娡还不知道。
但以许家的财力,只怕这件事不会小。
既然事情不小,就表示一时半刻实现不了;既然实现不了,那么宫吟飞就会对她一直好下去。
管他真心还是假意,对她好一天她就享受一天。若有一天他真的对自己不好了,大不了踹了他,再找一个。
虽然女子再婚在古代不太好听,但并不表示没有。
更何况黎国还有个江影呢,追了自己这么多年,足以见其真心了吧?
许娡想着想着,脑海中竟然出现她给宫吟飞生小孩的情形,不禁有些愕然——都还没圆房呢,就想着生小孩了。
“夫人,该回了。”耳边是个熟悉的男声。
许娡转头看时,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宫吟飞还是丹青。
迷迷糊糊被扶着上了轿,许娡只感觉忽悠一下,轿子便离开了马府。
许娡本来就有些醉,出门被风一吹更是上头。
途中就听丹青在一旁絮絮叨叨:“……请夫人原谅……侯爷也醉了……这也是迫不得已才……”
许娡只听到这些,还纳闷为什么丹青的声音就好像在轿子外面一样?他不是应该在前面那顶轿子旁边吗?
随后,轿子里就听咕咚一声,然后便是一阵绵长的呼吸声——是许娡支撑不住,没力气想太多,倒在轿子里睡着了。
丹青脚步很轻,跟随在轿旁,时不时回头看向身后那顶轿子,恨不得自己能有三头六臂才好。
走到一处僻静巷子里时,丹青感觉到一股杀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耳朵动了动,屏息静听周围的动静,眼睛也在搜寻四周可疑的方位,例如树上,例如屋顶。
与此同时,许娡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