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刺史府正堂旁侧偏厅,孙羽正慢慢踱步,如果陆宁在,自可以看出与两年前相比,近年孙羽威势日盛,早不是初见之阿蒙。
郭政规站在下首,心中很是疑惑,实在不知道主公在想什么。
主公和北朝暗通曲款,虽然密信写得什么自己不知道,本以为主公要降齐,但现今看,又好似不太像,齐军禁军屯颖州,主公却是立时上奏疏告急。
现今老都护病重,寿州政事军事,都是主公代理。
琢磨着郭政规心中一惊,主公是要借北朝而自重?现今,圣天子如果不尽快明朗主公身份,不令主公统清淮军以抗拒北国军马,而是要任命其他重臣来寿州的话,那必然不稳妥,圣天子,又一向是个求稳的人。
是啊,好似庙堂上,主公也有内应,从金陵的消息看,金陵有重臣提出,以主公为淮南兵马元帅,统领清淮、保信二军防范北国。
若清淮军和保信军各自为战,怕北国一旦入侵,会被逐个击破。
郭政规正心中胡乱揣度的时候,孙羽突然看着他一笑,说:“北朝天子,因为和老都护有旧,现今要遣使来慰问病重的老都护,有五百人护送天使,你说,允不允他们进境?”
郭政规一呆,躬身道:“属下认为,还是婉拒的好。”
不过心中却更是疑虑,要说对北朝天子的称呼,本国官员将领,用“齐王”、“齐主”的多,不屑的,甚至称为“伪齐主”,当然,这种人极少,毕竟,北朝天子的“齐王”,还是先帝册封过的,而当今天子,更是要和齐王交好,结“兄弟之邦”,是以称呼北朝国主,“齐王”、“齐主”算是合乎规制。
但自己这主公,私下却一直用天子称呼北朝国主,就算主公真要降齐,自己等几个亲信幕僚都不奇怪,只是主公,又好似不是这个心思。
“那天使,你见过,就是姓文的学令,现今被封为抚慰使,代北国天子来抚慰老都护,或许,也是在等着吊唁吧。”孙羽说着,叹口气,好似深为老都护刘仁赡的即将离世悲伤。
确实,刘仁赡病重已久,现今只是吊着口气,江南江北都知道,老都护即将离世,估计很难熬过这个月了。
不过,郭政规关注的重点自然不是看似抚慰,实则吊唁云云,而是听到北朝天使是那文学令,立时便有些咬牙,这厮,自己去了趟淮北,可是将自己底裤差点扒去!
“你观此人如何?”孙羽突然问。
其实,这不是主公第一次问他了,他刚刚从淮北返回时,对齐主派出的密使,主公可是问得特别详细。
除了那厮称呼主公为孙贤侄外,其他的自己如实回禀,主公倒是笑了,说:“我这才信,这文学令,是他一手调教的!”
这时听主公又问,郭政规咬咬牙,“我现在,倒期待他来了!”
孙羽微微一笑,“我也很期待啊!”
郭政规一怔,看向孙羽。
“就令渡口边军放行吧,抚慰吊唁,也是常情,何况我唐和齐,为兄弟之邦,亲眼见见其戍边禁军,见见其身边幸臣,想圣天子也不会见怪!”顿了下又道,“虽然是六品小官,但是他亲信之人没错。”
哦?升六品了?速度倒很快,前些日子见他,州学馆学令,不过八品。
抚慰使前朝就有,从来不常设,但这官阶品级,却是实打实的提拔了。
“你代我迎接!”孙羽笑道,“也是你的老友了嘛!”
郭政规蹙眉,心说这种老友,还是算了吧。
……
马车晃晃悠悠,车内只有陆宁和苏小小,外面车辕上车夫是三刀和四刀,前后左右,皆是禁军步卒。
护送陆宁的是淮北军一个五百人营,营指挥使田绍斌,陆宁定河北时他是辽州军中都头,齐立国,各边镇整肃,他和部分河北军卒携家属南下,编入了淮北大营。
田绍斌统领的这五百破甲营,更是淮北大营步卒中的精锐,军阵中便是营帅张彦卿中军步卒护军,他们都有甲具在身,手持护盾,腰配弯刀,背又背长木柄和破甲锥,弯刀结木柄就是朴刀,破甲锥结木柄就是破甲长矛。
如此,远战不怕弓箭,近战又可以抗拒骑兵。
当然,重步兵,负重便也很重,通常用作接阵防御,冲击突击之类,自然和他们无缘。
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整齐步伐声,陆宁也微微颔首,虽说这是淮北军精锐,并不代表整个淮北军的战力,但至少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一些。
双人马车,而且车厢也很小,苏小小坐在陆宁旁侧,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动,第一次,见到军威,而且,又是护送先生的,但她自也与有荣焉。
却不想,先生转眼就被升了六品的大官,还要出使南国,更有肃杀无比的禁军护送。
偷偷瞥着先生脸庞,苏小小心里充满一种难以言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悸动。
便是小姑娘,又哪里会没有虚荣心,希望自己侍奉的男子,是天下伟丈夫的?
陆宁闭目养神,琢磨着孙羽这个人,看来,老孙你变了啊!
还得再收服你一次吗?
又琢磨,自己给自己升官,也怪有意思的。
文教授这个人,倒也不用急着消失,现今自己终究不能身为天子,还四处乱跑,甚至深入他国境内,就用文教授身份挺好,身为圣天子亲信,帮圣天子合纵连横,还可以了解许多,在深宫根本了解不到的东西。
琢磨了一会儿,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