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问道:“那崔夫子怎么觉得这次大赌,能够赢?”
崔溥直白道:“我未曾想过会一定赢下这次的大赌,可我已经能够接受失败了 。”
失败的代价,崔溥自然已经在脑海里反复推敲过无数次了,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但他不在意,此生最后的布局,他要豪赌一番,赢了,崇文楼对于之后万世,会有更大的影响。
而且之后世道,会是更好的世道。
至于输了。
那就输了吧。
顾泯看着崔溥,长久的安静不言语。
“即便整个天下,以后都姓顾,崔夫子就不怕在我身上赌输了?”
顾泯皱起眉头,以后的顾泯,和如今的顾泯,或许不会是同一个人,一个人的一生,也永远不可能是一致的,经历得多了,自然会有改变,到了那个时候,顾泯翻脸,崇文楼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就姑且算是我的第三场大赌。”
崔溥浑浊的眼里有了些神采,“沉稳了一辈子,在最后,赌上三次,想来也没太多问题,至少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了。”
顾泯想了想,没有立即说话。
然后他说道:“不够。”
崔溥笑了,那张老脸上,许多的皱纹忽然都展开了,他好像在这个时候,就忽然年轻了十岁,一头白发也变得有光泽不少。
他不怕顾泯提问题,就怕顾泯什么都不说,那样才是真的没有入门。
而如今顾泯既然敢开口,便至少说明,事情有前进的可能。
“不够,什么不够?”
崔溥问道:“修行者不够?崇文楼一地的修行者,自然应付不了整个北陵的修行者,这是个问题。”
顾泯沉默。
他暂时没有做出决断,但要这些事情,来看看崔溥当不当得国士。
无双国士,自然是算无遗策。
可如今,只有想法,那就是空谈。
“在南陵有不少宗门和崇文楼交好,至于能卖死命的,我还能找出三两个金阙强者。”
崔溥看着炉火,小声道:“当然还是不够。”
柢山那边,常遗真人已经不在,算上叶笙歌,也只有师姐阿桑和她两个金阙,崇文楼这里的金阙有个,加上老太傅说的三两个,那加起来也不到十个。
征战天下,除去精锐的军伍之外,别的东西,最重要的便是顶尖强者。
参考当年大宁一统天下,除去有精锐之师之外,大宁皇帝在内的一众金阙强者才是横推诸国的保证。
顾泯淡淡道:“请白玉尘出手,我有分把握。”
有柳邑在柢山,请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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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北海之主,他的确有些办法。
“梁前辈是闲云野鹤,我没什么把握。”
说是这样说,但之前自己差点死在那个囚笼里,实际上请动梁拾遗,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且有了梁拾遗,女子剑仙也能争取。
再去说南海的雾野老僧,好像也有可能,毕竟关系不错。
归剑阁的古道真人,和自己有半师之谊。
这样算起来,这世上的顶尖强者,顾泯好些都有些交情。
好像这么一看起来,顾泯还真有些帮手,只是这些东西都是外物,实际上除去百分百知道师姐阿桑会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他身侧之外,其余的都没太大把握。
做皇帝和做掌教,都是麻烦事情。
崔溥微笑道:“其实做皇帝没那么难,想要所有人为你效死力,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知道他们所求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依附于你,那便有得玩。”
“历朝历代,无数的帝王,没有谁敢说用自己的那些人就可在整个天下横行的,但为何还有国祚千年的王朝?为何还有皇权之下,众生俯首的王朝?都是因为制衡两字。”
崔溥这些话,过往没有对谁说过,之后也无法对人说起。
顾泯没说话,只是掏出酒水来,喝了两口,有些心绪不宁。
“有酒不与人同饮,最小气。”
崔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摸出一个不大的酒碗,举在身前,笑道:“舍不得二两酒,如何拿天下?”
顾泯从酒壶里倒酒出来,崔溥没急着喝,放在炉子边暖了暖,这才举起酒碗喝了一口。
“有一说一,这酒一般,不是什么好酒。”
崔溥当初是太傅大人,喝过的酒自然要比顾泯在小酒肆里打得好太多了。
只是能够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其实一直都不多。
有数几人而已。
顾泯看了看崔溥,欲言又止。
他还有好酒,那可是酒圣酿造的酒水,天底下最好的一坛酒,就在他这里。
“有好酒?”
崔溥自顾自说道:“当帝王的,有好酒不必与人同饮,推心置腹也不可太多,要不然旁人会觉得皇帝与我差不多,威严丧失之后,皇帝就不好做了。”
听着这么句话,顾泯也就借坡下驴,笑道:“那就不和崔夫子共饮了。”
崔溥意外道:“当真有好酒?”
顾泯略微一思忖,便说道:“酒圣当年所酿之酒,还有一坛,正在晚辈身上。”
原本以为,崔溥听到这话,肯定要急切想要尝尝,但谁也没想到,他只是微微点头,赞扬道:“酒圣的手艺,那肯定没得说,留着最好。”
顾泯有些意外,但随即问道:“崔夫子,我即便做了这天下的共主,但要不了多久,也要前往彼岸,之后的天下,你又作何选择?”
顾泯如今不过是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