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无奈道:“你这饼能吃吗?”
那男人嗯了一声,也不多废话,抓起一个饼子,三两下就咽下肚去。
只是脸色难看至极,眉头都皱了起来,关键是吃完之后,这家伙还一抹嘴,冲着顾泯竖起大拇指,“不错,真好吃。”
顾泯越发觉得自己的某个东西被踩在地下狠狠摩擦。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想法,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结果硬是没咬下来。
然后顾泯叹了口气,“能不能上点心?”
那汉子忽然大笑起来,“怎么不上心,这镇子上的人,吃了都说好。”
他这番话一说出来,路过的行人听了,都直摇头。
顾泯摇了摇头,“屋里说。”
说完他也不等这大汉开头,而是自顾自走进铺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而后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顾泯微笑道:“怎么,见了朕,不愿意行礼?”
男人闷闷道:“虽然大家都觉得你是个不错的皇帝,但我很怀疑,这会儿跪不下来。”
顾泯不生气,这趟出门北上,在南楚境内之所以要一直步行,除去想看看现在这南楚的百姓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南楚第一次灭国的时候,大祁军队摧枯拉朽,几乎是成碾压一般的便将南方六国都踏平了,但实际上在这猛进的战争里,也有过小插曲,就在这南楚边境,有个叫尚元龙的守将,硬生生以一万守军,扛住了大祁三天,要知道,虽说这场属于大祁的南征之战,没有太多的随军修行者,但也并不是一个都没有的,但尚元龙能守住,便足以说明他除去沙场武夫之外的另外一层身份。
一个繁星境的修行者。
实际上这样的人物,在以往南楚,那可是皇帝陛下都得好好珍重的,可谁能想到,他从军二十年,在南楚就只混了个一城守将,手底下一万人。
当初局势对南楚不利,大祁更是扬言若是他不降,破城就要屠城,最后他没办法,只好投降,而后销声匿迹,直到南楚复国之后,新来的知县才知道,他一直隐居在南楚边境。
至于为什么要开这么个没人吃得下去的大饼铺子,没人知晓。
不过那出身崇文楼的知县倒也明白,南楚复国,文官不缺,唯独缺的就是这样的沙场老将,因此很快上了折子到了郢都,本来依着许然那边的意见,就是召他入郢都就是了,可顾泯本来就要北上,便决定亲自来见见他。
也不是单纯的招揽人心,顾泯是想看看,在自己把三十万御北军带回来之前,这人能不能担负起南楚一国之防务。
而那知县也早早地把事情告知了对方,所以才会有之前这么相见的局面。
顾泯微笑道:“其实朕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前些日子这风波镇知县写折子提及的,很多年前,兵部便往宫里递过拔擢你的折子,不过被先皇压住了。”
尚元龙是个耿直性子,听着这话,恼怒道:“那个昏君,南楚在他手里,焉能不亡?”
顾泯皱眉道:“我说的是仁宗皇帝。”
尚元龙一怔,他也知道那位仁宗皇帝的贤明,知道说错了话,但不肯认错,只是嗫嚅道:“为什么?”
顾泯直白道:“那会儿你还年轻,仁宗皇帝想的是让你再打磨几年性子,之后自然有大用,不过后来仁宗皇帝病故,虽然在最后的时光,特意在你说的那个昏君耳边提及你的才干,不过都被当成耳旁风了,才有了你这怀才不遇的很多年。”
尚元龙眉头挑起,他对于顾泯的那位皇兄,那位在南楚国历史上都要被称昏聩之君的混蛋,其实最愤恨的不是他把自己按着很多年,而是他在位这么年的胡来,让南楚百姓没一天好日子过。
当兵打仗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老百姓不受人欺负,过上好日子吗?
顾泯问道:“你早就是个境界不俗的修行者,为什么不直接公之于众,想来那个时候,他即便再昏庸,只怕也要给你个大将军做做。”
尚元龙怒道:“凭着境界做官?老子不稀罕!”
顾泯笑问道:“那这会儿呢?愿意做本朝的官吗?”
尚元龙扭着头,不说话。
顾泯自顾自说道:“是觉着这会儿南楚处境难,想为南楚出力,护着百姓,又没觉得朕这个皇帝是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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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纠结?”
尚元龙沉默很久,才缓缓开口,“知道陛下是个天才,修行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在郢都城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能杀人和能治国是两回事,我没看出来陛下能治国,况且南楚现在这个样子,也很棘手,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顾泯笑了笑,他不怕别人不信任他,只怕是对方不说话,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这样事情就没进展。
“崇文楼这么多读书人不怕?老太傅这种读书人领袖不怕?他们是看人不准吗?难道就是看着朕只会修行,就要让朕当这个皇帝?”
顾泯再度笑道:“治国的本事,你觉得朕没有?坦白告诉你,当初仁宗皇帝批折子的时候,朕就在他怀里,要不然在哪儿去看你的折子?”
其实这些年,好些事情都已经不是秘密,像是当初那位仁宗皇帝本有意让自己小儿子做太子的,要不是年纪太小,他又被那位昏君毒杀,只怕南楚早就不一样了。
尚元龙自然也听说了些,可他从心里都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