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现实问题,兮伯其实很清楚,因为在他活着的七十多年里,就没有变过。
有时候他都想,或许哪一天醒来,这个华丽的空架子就会塌了。
“陛下,赵国不过是借此让您替他养兵罢了!”
谁说不是呢!
燕赵两国动不动就要打一架,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派了使者长期住在赵国王都,一旦燕王搞事情,就八百里加急,通知使者去找赵王哭。
据说这位使者出使赵国十三载,哭功练得很是了得。
想到这,纪帝越发烦闷,干脆随口起了个话题:
“不说那些糟心事了,先生,您一直拿着个竹筒做什么呢?”
虽然雕刻精美,也不能改变他就是个竹筒的事实。
兮伯知道,昨日鲁王还有鲁王带来大纪那些鲁臣就领命去了北边当和事佬,没想到纪帝却不打算给他说这些。
就连这个话题,也不打算跟他多聊的样子。
这就是公子白之前说的人走茶凉的感觉吗?
想到这,兮伯咽下喉头的怨气,笑眯眯道:
“这是公子白专门为老夫做的保温杯,铜做的胆,里头还有保温的夹层呢!你看这盖子多精巧?没想到只是划几刀的事,竟这般有用,拧紧了就不会漏水呢!难为这孩子肯为我花心思。他呀,说我年纪大了,要多喝热水,随身带着杯水,想喝的时候就喝一口,真是方便得很呢!哎~说起来今晚本要去找他吃烤肉的,之前在路上吃过好几回,好吃得很呢!肉嫩的哟~”
既然已经是站不到政事的退休老头了,管他和谁关系好呢?
喜欢谁就和谁好!
纪帝听得耳朵痛,许久才僵着脸道:“既然兮伯有事,孤便不再多留!”
见他生气了,兮伯笑眯眯的捧着保温杯站起来,抖抖袖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待他走到大殿门口,看着夜色里灰蓝色的天空,还有这华丽却不掩腐朽的、熟悉的宫殿,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陛下,是您不要老臣了啊!
老臣余生,便要为自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