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烦躁起来,白景源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招呼都没打,撩起亭子后头的草帘,就带着人走了。
亭子里的人走了个精光,只剩外面几个粗使宫婢看着炉火。
亭外淑女们面皮阵青阵白,忽有一人笑道:“早就听说大王的庖厨厨艺高超,大王见到我们太过害羞,所以提前走了,不如我们在这烤会儿火,也顺便尝尝大王的美食吧!”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一浓眉大眼的姑娘笑意盈盈,两眼好似星子。
“这位娘子,不知是哪家的?看着倒是面善。”
有人递了台阶,众人顿觉心里舒坦许多,自是听从建议,进了亭中。
“我是桑丘柳桑,诸位姐妹叫我桑娘就好。”
桑丘柳氏极其有名,真要说多高的地位,却又说不上。
出身高贵的,譬如凤凰台那几家大姓之女,见她只是这样的出身,莫名有种优越感,不愿再与她搭话。
不过也有喜好华服,想要与她结交的。
亭中一时热闹起来,只剩那烤炉中的火炭哔啵作响。
烤肉的香味还没有散,众人为了参加今日宴会,都不曾好好吃饭,这会儿早就饿了,闻到味道,不由直咽口水。
亭子空间有限,仆从们自觉等在外头,结果众人进来了,才发现没有仆从可以帮忙烤肉,待要再叫人进来,又怕自家仆从不善厨艺,毁了这些肉,会得罪人。
正纠结,柳雉低眉顺眼的上前一步,抓起串好的肉串子,低声道:“奴奴在家时,便经常替阿姊烤肉,奴奴斗胆一试。”
但见她一身湖绿衣裳素净无比,面上也无脂粉,冷冷清清稍显寡淡,外面的白狐皮小褂,越发衬得她不食人间烟火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人便问起她的来历。
雉低头烤肉,并不搭话,自有桑娘笑着替她解释:“这是我父亲的养女,算是我的妹妹。”
“哦~”
众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显然这种事情各大世家都有,只是没想到,今日这种场合,柳桑都会愿意带着她一起罢了。
柳桑心思简单,这会儿也察觉味儿不对了,忙着急解释:“雉打小便如我的亲妹妹一般的,但凡我有的东西,她都有!我家阿雉可好了!”
头一次被这么多贵女当面看不起,雉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抓着烧烤签子的手,不由收紧。
待她听到桑娘的解释,想到她若是能进宫,这种日子还长着,不由长舒口气,假装没听见。
不过她心眼儿也不大,待到肉烤熟了,她也不分给旁人,只分给那些待她们姐妹俩和气的人,若有人面露不悦,她便解释:
“这炉子就这么大,一次烤不了太多,诸位若是等不及,不如亲自来烤?这烤肉啊!就得自己烤着吃,才香呢!听说大王就总说这种话。”
众人一时间,是继续坐在这里不是,亲手去烤肉也不是,干脆拧着眉出了亭子,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带着仆从走远了。
“哎呀!早就听说凤凰台的贵女们不喜肥胖,平日里都不喜欢吃肉,果真不假!哈哈,她们走了,正好我们一人多分一些!”
见柳桑傻的可爱,柳雉叹口气,分肉串的时候,特意少给她分了两串。
本就长得壮壮的,还使劲儿吃肉,以后腰粗得腰带都扎不下可怎么办?
虽然时常羡慕嫉妒这个嫡姐,她还是很感激她的。
虽然柳桑有许多贵人病,时常不好伺候,但她心地很好,在柳雉心里,也是把她当阿姊看待的。
梅林中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任袖耳朵里,听说便宜儿子只是露了个面,刚被女孩子们堵住,就脚底抹油溜了,她是又气又急!
“之前不是不喜欢我给他选的吗?这次难得人来得这样齐整,让他自己选,又不愿多看一眼!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那些公子淑女们自是不可能先来赴宴,他们都是跟着长辈们来的。
只不过长辈们怕冷,这会儿都在朝云殿喝着小酒欣赏话,只有编钟的声音来回流淌。
不过众人看似淡定,实则心都飞得老远了。
对于送女儿入宫这种事,他们都是很热衷的,毕竟谁家不是女儿一大堆呢?又不是当王后当夫人,非得要嫡出。
同样,正因为不是当王后当夫人,这就得看大王看谁顺眼,因此,他们都很希望梅林中能有好消息传来。
正寻思,这场一对多的相亲结果如何,就有各家仆从纷纷进来传话,得知大王看到各家淑女联袂而来,竟吓得溜了,众人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大王这是还没开窍呢!
臣子们以为自己猜到了大王具体怎么想的,一个个笑得很开心,后殿,任袖无奈挥退宫婢,让她去朝阳殿叫大王过来,这才让支离上前回话。
刚刚她退到后殿,就是因为支离说有急事禀报,又不好当着臣子们的面耳语。
“娘娘,妘氏苗裔,被燕王杀尽了,荆山国,亡了!”
“什么?!”
任袖猛的站起,膝盖撞到长案,引得案上摆件摔了一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怎么、怎么可能……”
任袖疼得倒吸口气,眼泪瞬间就装满了眼眶,一眨眼就溢出来,顺着脸淌进了脖子里。
“具体为何,探子还在探。”
他也不相信,燕王会为了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情。
仆从们想要上前收拾地上的碎玉,见情况不对,也不敢上前,一时间,后殿中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