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人财两空”四个字,金王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开口喝道:
“够了!若凡事畏首畏尾,又哪能有如今的局面?郑国有楚来援,我金赵两国的盟约难道是假的吗?!”
事实胜于雄辩,顿时,再无人敢反驳。
朝臣们开始吃着小菜喝着酒,商讨继续攻郑事宜。
与此同时,赵都垶塬。
赵王正带着家人在稍显狭小的花园里吃螃蟹喝菊花酒赏月。
比起金王的志得意满,他有点不高兴。
攻下郑国十六城,赵国出了大力气,金国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虽说郑国与赵国并不接壤,赵国也不可能从那十六城中分一杯羹,可金王好歹要表示表示吧?
然而他偏偏摆老丈人的谱,愣是啥也不说!
赵王之所以出兵协助金国攻郑,也是有所图,如今啥也没图到,金国还只补贴了赵军在此次行动中所损耗的粮草,实在可气!
菊花酒很香很醇,用热水烫过后,最是绵软馥郁,赵王一口接一口,眼神总忍不住往王后身上飘。
十来岁的女孩子就像小花苞一样,虽然长得像父亲多一些,可她有个绝色母亲,长相也是很不错的。
年幼的王后分辨不清赵王的眼神到底是男人看待女人那种,还是商人看待货物那种。
她努力克制住心底的惊慌,不去看太子茕。
太子茕却泰然自若,笑着将面前的碟子捧起,将他亲手剃好的螃蟹肉送到了王后面前。
“母亲不是赵人,大概不会剥这除了甲壳没多少肉的东西。”
赵国没有什么美食,山间的湖里面却有这种螃蟹,肉极其鲜美,就是很难剥。
其他国家的人不喜欢这个,多半是因为不会吃,赵人却将之奉为珍馐。
太子茕执礼甚恭,王后也放下心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行礼,谢过他的孝顺,然后拿起碟子里的螃蟹盖,熟练的往里滴了几滴醋,再用小勺子拌了吃。
两人的互动就像真正的母亲与儿子。
赵王并未怀疑。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和金国的事情。
除非要和金国撕破脸,否则这个小小年纪的王后不管做出什么错事,他都不会太过严苛。
正当他盘算着种种,就见心腹凑过来,悄悄禀报道:
“大王,奴奴刚收到消息,燕王已薨,公主野继位为王,之前燕国之所以远遁草原深处,并不是因为灭了荆山国,害怕遭到诸国围剿!而是燕王病重,先下手为强啊!”
如今公主野已经五岁,等到荆山国之事尘埃落定,她也成年,待她成婚生子,燕国也就度过了这段虚弱期,彻底稳定下来。
有颍叔茥在,燕国积蓄多年,到时国力一定雄厚。
说不得,等到诸国大战打伤元气,燕国反而能趁乱拔得头筹……
想到这些,赵王不禁忧虑起来。
又过了许久,他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眼睛一亮,问心腹:
“公主野继位,颍叔茥难道没有意见吗?燕国可自古就是男人为王,全无女王的先例。”
燕王病逝,只留下一个嫡女,并没有嫡子,若是其他国家可能还不敢玩儿兄终弟及和以庶代嫡那一套,可燕国刚刚灭了荆山国,完全不把大纪放在眼里,做这种事情又怎么会惧怕呢?
心腹叹道:“初时,奴奴见到传讯的使者,也曾问过这个问题。但他拍着胸脯保证,他曾亲眼见到公主野继位时,是颍叔茥将她抱在膝头完成的仪式。两人之间并无隔阂。显然,公主继位是颍叔茥支持的结果。
如果他想要自己继位,或者是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那他就不会扶自己的侄女上位!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兄终弟及还可以说得过去,从侄女那里继承王位怕是要被人骂得一辈子抬不起头!
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赵王拧眉思索片刻,又喝了杯酒,这才问道:
“消息来源属实吗?”
心腹笑道:“千真万确!”
“哦?”
心腹说话一向喜欢留有余地,像这样肯定的说话可是很少见的。
赵王不禁感到奇怪。
心腹却道:“大王不知,前来传信的乃荆山国人。去岁,燕国从荆山国抢走诸多宝物,自有荆山人不服气,想去将东西带回。但东西还没有带回去,让他们撞破了这么一件大事!在逃脱燕国追杀之后,他们决定立刻将这个消息散布开来。”
“毕竟是灭国之仇啊!”赵王叹息,“荆山国地狭民悍,本就多匪盗,国破之后能有如此义士也是正常。”
说起来,若不是心腹说得清楚,燕王是得病死的,他怕是要以为他是被人刺杀而亡。
“谁说不是呢?”
见大王叹息,心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赵王却道:“咦?不对!”
心腹故作害怕,拍拍胸口:“哎哟!大王你要吓死我!”
赵王被他一逗,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你说那人是荆山国人,与燕人有着刻骨的仇恨,可他为何不将燕王薨逝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反而偷摸来找你呢?”
心腹叹道:“奴奴也曾问他,可那位缺了只耳朵的老者却告诉奴奴,若这消息传得满世界都是,那燕人也能得到消息。在草原上,想要追杀早有防备的燕人,哪怕兵力翻倍都不行。”
赵王还是不信。
他性子凉薄,考虑问题更多考虑利益方面,很少在乎感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