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一直以文化气息浓厚著称,文人向往的圣地,一向都是曲池,而不是凤凰台,但在这一年,因为一份报纸的出现,事情慢慢发生了变化。
因为造纸术与印刷术的技术封锁,这样的报纸只有楚国王族才有,所以这份《凤凰台日报》,就是整个世界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物以稀为贵。
文人以作品登上《凤凰台日报》为荣。
那些没有本事在各种文会中拔得头筹的人,积极参加文会也不会白费功夫。
因为只要他们能在文会上表现优异,就能传出美名,得到相应的名声,飞黄腾达不一定,有个好的发展,却是板上钉钉。
这对大部分人来讲,就够了。
白景源原本以为,最近城中外来人口骤增,都是因为这个,没想到,还有不少人,是打着游历的幌子,跑来楚王都看笑话的!
听到有人传扬他不是芈氏血脉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景源表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恐惧到了极点,但恐惧过后,他反而有了终于解脱的感觉。
该来的总会来啊!
现在他还没有孩子,孑然一身在这世上,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不可阻挡的事,也不用太过痛心。
这个秘密一直背负在心里,每一天都过得极其沉重,现在爆出来,对他来讲反而是好事一桩。
现在压力最大,最纠结的,应该是太后娘娘,若等他在这里有了儿孙,有了牵挂,那最不能承受的就换成他了。
“哧昔年还有人造谣,说你外祖是奸生子呢!”
外面的狐皮斗篷被仆从收起,太后娘娘抖抖宽大的衣袖,优雅的坐到白景源对面,接过鹿儿奉上的热茶,慢悠悠喝完半盏,这才嗤笑开口。
她并未说安慰的话,却给白景源一种“吾儿莫慌,为娘罩你”的感觉。
她的发髻一丝不苟,还像往日那样画了精致的妆容;她喝茶的样子优雅自信,好似什么都不能将她打倒。
但白景源却知道,她慌了。
因为她很少到他这朝阳殿来,这事儿一出,立刻就来了,且来了之后别的不说,一开口就是“你外祖”,无疑是要坐实他的身份。
看来,他让她很满意。
否则先她就不会站出来,咬死他的身份。
因为一旦她这次力挺他,日后她再想反悔,就没法在他的出身上头做文章了。
先郑王因身材高大,有别于任氏列祖列宗,一直被人抹黑,说他不是任氏血脉,而是他母后与人苟合生的,甚至还有人传得有板有眼,说他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残忍的杀死了十几个身材矮小的兄弟,只让那些同样高大的活着。
白景源早就知道这个八卦,不由点头笑道:“不过是心怀不轨之人造谣生事,儿省得!”
见她满意点头,白景源叹口气,装模作样的行礼:“让母后担心了,儿惶恐!”
任袖立刻放下茶盏,过来将他扶起,俩眼定定的看着他:“说起来这些人也是丧心病狂,造谣也不动脑子。这世上难道还有母亲认不出自己儿子的吗?为娘十月怀胎,生下你来,没有任何人,能用这种荒唐的事,来往你身上泼脏水!为娘已经派人去查了,吾儿切莫气坏了身子!”
她表现得就像个疼爱儿子的母亲,之所以急匆匆赶来,完全是因为担心儿子。
白景源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来与他统一口径,咬死他们是亲生母子,之所以这样盯着他,还借着扶他的机会狠狠的抓住他的胳膊,肯定是怕他想不开,拉着她一起完蛋。
看吧,这就是小人之心啊!
借着行礼,抖开任袖的手,白景源心道,现在这日子过得好好的,他又不是脑子有坑,非要跟她同归于尽,面上却恭敬得很:
“母后思虑周到,儿心情郁郁,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做这种可笑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好似他们真的是亲生母子。
确认了他的态度,任袖舒了口气。
只要他不掉链子,这谣言就只能是谣言!
“暂时还不知道。”
各国有嫌疑,国内世家也有嫌疑,任袖觉得值得怀疑的人数都数不清,让她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摸不到头绪!
最让人郁闷的就是这一点,最让人愤怒的也是这一点!
白景源摸摸下巴,来回踱步,片刻后,突然想起一事:“刚入秋那会儿,叔父是否有传信,说公子槊逃了?”
“你是说——”
任袖考虑的太多,好似全世界都有动机做这事,反倒不如白景源的直觉来得准。
“儿只是想着,若儿因为出身问题,没法继续当大王,谁能得利?或者,谁会觉得自己能得利?”
任袖不由嗤笑道:“不过痴人说梦!只要本宫在一天,就绝不会容许这些庶孽染指楚国的权柄!”
白景源认真的盯着她:“若是……我是说假如……假如你不在了,我又被他们强行剥夺了芈氏的血脉呢?”
任袖先是气得拂袖起身,又冷笑着坐了回去。
“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这些年想要本宫死的人数都数不清,他们算哪根葱?!”
前几个月让那些家族交人,把他们全都送到共山,不也没谁为了这些弃子跟她死磕吗?他们真要有不惜弄死她,也要以庶代嫡的决心,怕是早就下手弄死她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啊!”
白景源叹息着,意有所指:“荆山国,已经亡了……”
而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