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怪敏姗,她这是像沈芷!”楚令霄脱口反驳道。
他握紧了手里的拐杖,眼皮颤了颤,又道:“这丫头最近都跟着沈芷,疏远了她姨娘,到底谁教的还不一定呢!”
说话间,他脸上就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似乎还在记恨着刚才沈氏踢掉他拐杖的事。
太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惫,道:“令霄,令宇,令庭,令韬,你们几个跟我来,其他人都回去吧。”
太夫人只叫上了四个儿子,把儿媳妇与孙子孙女们全数都打发了。
刘氏、虞氏等其他人都乖顺地应了,各回各院,唯有楚云逸没有离开,怔怔地望着太夫人、楚令霄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楚云逸眉心轻蹙。
从刚刚父亲、祖母他们的对话来看,这桩赐婚并不好。
而且,父亲、祖母很生气,话里话外明显在迁怒二姐。
“大少爷,”他的小厮为自家少爷抱不平,“您今天得了皇上的夸奖,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偏生二……”二姑娘给大少爷拖后腿!
“你胡说什么!”楚云逸回过神来,不悦地打断了小厮,“这赐婚又不是二姐讨来的。”父亲和祖母明明也知道这点,却还是迁怒到了二姐身上!
小厮后悔自己嘴快,也是,二姑娘怎么说也是大少爷的亲姐姐。
他连忙改了口:“大少爷说得是,谁喜欢给人冲喜啊!”
楚云逸轻声嘀咕道:“宸王估计就是个病秧子,哪里配得上二姐!”
一想到楚千尘三天后就要出嫁了,楚云逸心里就不太痛快:等她出嫁了,那就得住到夫家去了,以后就不能经常回来了,那么自己岂不是更没机会让她刮目相看了?!
楚云逸越想越觉得不爽,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未来二姐夫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府里已经有个四弟成天粘着二姐了,现在又来了个病秧子!
想到方才楚千尘走的时候还记得招呼上楚云沐,楚云逸就感觉胸口有些闷,明明他才是她的亲弟弟,可是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这人真是没心没肺!
楚云逸重重地一拂袖,对着小厮丢下了两个字:“走了。”
小厮连忙跟上,还以为自家少爷是要回自己的院子,结果却见他朝着内仪门的方向去了。
小厮自然是不能进内院的,挠了挠头,心道:莫非大少爷是要去找二姑娘?所以大少爷是在担心二姑娘?
楚云逸慢吞吞地往正院走去,他才不是因为担心楚千尘呢,只是想去问问她有什么打算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以楚千尘的耗子胆,现在肯定怕死了,说不定在哭……
想着,楚云逸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可他才跨过内仪门的门槛,又改变了主意,调头往回走,叫住他的小厮:“陪我出一趟门。”
小厮唯唯应诺,心里觉得自家少爷真是太善变了。
太阳西斜,树梢花丛间挂着点点金光,此刻的侯府分外的安静,下人们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与声音,死气沉沉的。
正院亦是如此。
知道沈氏与楚千尘有话要说,陈嬷嬷识趣地把其他丫鬟都撵了出去,连楚云沐都被打发去“玩”圣旨了。
“咚!”
东次间里传来一阵异响。
“岂有此理!”沈氏还在气头上,重重地把喝了一半的茶盅放在茶几上,茶水微微洒了出来,没洒到沈氏自己,反而不慎溅到了楚千尘的衣裙上。
沈氏微微蹙眉,拉着楚千尘的手起身道:“尘姐儿,去换身衣裳吧。”
“你又长高了,都与我差不多高了。正好我这里还有几身衣裳从来没穿过,是我二十来岁时做的,颜色很鲜亮,现在我也不适合穿这么嫩的颜色了,干脆给你吧。”
沈氏拉着楚千尘的手往碧纱橱方向走。
其实,楚千尘的衣裙上也就是沾了几滴指头大小的茶渍而已,根本就不妨事,但楚千尘看沈氏心情不好,就顺着她的意思了。
沈氏给楚千尘找好衣裳,就出去了。
等她楚千尘换好衣裳出来时,就见沈氏坐在茶案边,案上备好了一套茶具,旁边红泥小炉上的紫砂壶口冒着白色的热气,发出轻微的烧水声。
这是……楚千尘的鼻尖动了动,唇角微翘。
沈氏抬眼朝她看来,也笑了,“这衣裳你穿果然好看!”
楚千尘穿得是一身嫣红色绣芙蓉花的襦裙,鲜艳的料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衬得她肌肤如玉,人比花娇。
“尘姐儿,过来坐。”沈氏对着她招了招手。
经过楚千尘去更衣的这一盏茶功夫,沈氏已经整理了思绪,冷静了不少,柔声宽慰道:“这件事……你别急。”
“母亲,我不急。”楚千尘在沈氏对面坐下,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甜笑,“我来给您沏茶吧。”
她顺手拿起了炉子上的紫砂壶,动作娴熟地烫杯、洗茶、冲泡、封壶、分杯……一整套泡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优雅从容,又有几分刚柔兼备的气度。
美好得像一幅画!
沈氏怔怔地看着楚千尘的一举一动,心情复杂。
本来,她早就想好了,要寻合适的机会问问楚千尘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她想把这丫头记到自己的名下,给她寻一门好亲事的,没想到这旨赐婚圣旨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事情骤然间变得有些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