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元月下旬而已,一年才刚刚开始,可公中却空了。
铺子的租金是一个季度一收,楚家的其他生意也大都是每个季度才来上交一次收益,至少等到四月初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该怎么过呢?
太夫人开始慌了。
郑嬷嬷委婉地问道:“太夫人,要不要奴婢让店家过两天再……”
太夫人一个抬手打断了郑嬷嬷,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对方,眉宇深锁。
这才多少银子,要是侯府今天不给,难免让店家怀疑楚家是不是要赖账。太夫人当然受不了那些商贾在背后议论侯府有没有钱。
太夫人捏着账册,深吸一口气,吩咐王嬷嬷道:“你去我那里拿点。”
太夫人只能先拿了私房把这笔账给填上。
郑嬷嬷略略地松了一口气,等王嬷嬷取来银票,她接过银票急急忙忙地告退了,可才刚出门,她又开始愁了。
算算日子,这两天给王府供应鸡鸭鹅还有猪肉的店铺也该来讨要货款了。
郑嬷嬷恰好与匆匆往这边而来的刘氏、张嬷嬷一行人交错而过,郑嬷嬷赶忙给刘氏让路。
于是,荣福堂的暖阁中又迎来了下一个客人。
太夫人又歪在了炕上,愁眉苦脸的。
若是平日里,刘氏还会问候一下太夫人的身子如何,可现在她却没那个心情,开门见山地说道:“母亲,夫君昨晚一夜没睡,刚刚才算是合眼睡着了,儿媳就来了。母亲,儿媳想支点银子再去给夫君买些人参、血燕。”
刘氏跑一趟就是专门帮楚令宇来讨补药的。
这段日子,太夫人心疼楚令宇遭了大罪,各种补药如流水一样往他那里送。
可是现在太夫人知道账上没钱了,不由皱起了眉头。
知太夫人如王嬷嬷,一看到就知道太夫人的心意,于是代替她问道:“二夫人,您要多少?”
刘氏就道:“母亲,五百两应该够夫君吃上五天了。”
太夫人不由瞪大了眼,惊了。
五百两吃五天,那就代表楚令宇一天要吃一百两的补药,那么一个月就是三千两,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
侯府里供得起吗?!
太夫人的目光朝茶几上的那两本账册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她难受地捂住了胸口,气息急促。
王嬷嬷赶紧给太夫人顺气,又是拍背,又给她嗅了嗅盐。
“一天一百两?”太夫人的声音似是从齿缝中挤出,眼神锐利,“你是在给老二吃金喝银吗?”
刘氏因为楚令宇的伤势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太夫人这么一说,如同火上浇油似的,火气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嘴里噼里啪啦地说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为夫君来讨些银子买补药的,家里又不是给不起,您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吗?”
“儿媳也知道您一向偏心大伯,如今夫君瘫了,您怕是对他更不喜了,您现在是不认这个儿子了吗?”
刘氏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动,似乎要戳破耳膜似的。
太夫人的情绪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现在又受了刺激,呼吸一下子又变得急促,脸色发白。
见状,王嬷嬷吓到了,慌了神,高喊道:“太夫人,您别激动,小气气坏身子!”
“来人,快去叫大夫!”
荣福堂里乱作了一团,有两个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跑了出去,去给太夫人请大夫。
又过了一会儿,长房、三房、四房的人闻讯而来,聚集在荣福堂里,又是好一阵闹腾,其他三房指责刘氏气病了太夫人,刘氏则又哭又喊,哭诉楚令宇有多惨,说二房受了委屈。
侯府喧闹了好一阵,直到天黑,才又恢复了平静。
次日,太夫人亲自去了一趟穆国公府,并且还带着楚家的族长、族老们一起上门。
“侄媳妇,你听我一句劝,你也是有孩子的,得为孩子考虑。”
“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有什么事,可以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的。”
“你再仔细想想,楚家是绝不会让你带走沐哥儿的,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就算告御状也没用。”
“……”
族了一通,有的扮白脸,有的扮黑脸,就是想劝沈氏不要和离。
无论楚家人怎么威逼利诱,怎么以长辈的压制,沈氏都面不改色,她相信楚千尘能有法子,所以。
从头到尾,沈氏都没提康鸿达瞧上楚云逸的事,这种事就是楚家不嫌丢人,她还嫌恶心呢!
楚家族长、族老们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还是在一个妇人这里,他们再也待不下去,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地拂袖而去。
太夫人也只能跟他们一起走了。
出了国公府后,族长宽慰了太夫人一句:“弟媳,沐哥儿姓楚,就没有哪个娘是可以抛下孩子的,你别着急,这件事先拖着,慢慢地劝劝侄媳。”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族长的意思是先拖着,时间久了,沈氏自然会冷静。
太夫人只能应诺,心里却是苦涩,沈氏要是再不回来,永定侯府就要吃西北风了。
太夫人讪讪地回了侯府,而沈氏再也没有回侯府去。
楚云沐也同样没再回过侯府,他一直留在宸王府里,跟楚云逸住一块儿。
楚云逸在醉过一场后,就跟没这件事似的,性格依然与从前一样骄傲轻狂,他每天除了练武或者去军营操练外,就是带着楚云沐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