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辰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而且拉的是合情合理。
这下,反倒让将官进退两难了。
此前,只杀一个重罪确凿、而且玄修境界只有铁玄四星的监粮副官沈若辰,自是没什么问题。
但如今人沈若辰有证据证明自己是为人陷害、罪不至死,反倒将监粮主官许槐峰给拉下了水。
如果真的动刀砍了许槐峰,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许槐峰作为许家一族的武统教头,在阳州城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自身修为更是达到了铜玄九星,放眼整个西北抗兽军中,都是难得的一大助臂。
况且此次兽潮入侵,阳州城多数家族只是略捐财物,唯独许家是既出钱又出力,派来铜玄九星境的许槐峰参军助战。
这许家武统教头在大炎王国并没有军籍,立了战功无法重赏,犯了错却要砍头?
这理到哪也说不过去!短暂的沉默以后,将官终于开口,却是在反问沈若辰:“你既是被栽赃陷害,为何不早说?”
“偏要等到上了刑台、就要被砍头的时候,才将双臂尽断的事全盘托出?”
沈若辰似是早就备好了答案,正色道:“谁知道当初审我的那些人中,是否藏有残害于我、以及偷盗军丹粮草的贼人内应?”
“为了避免自己被暗害身亡,我只能等到快被砍头的前一刻、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出真相。”
“想来那贼人即便在军中藏有内应,在这种场合下也必是不敢发作,我则性命可保!”
沈若辰随机应变的由头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唔……这小侯爷倒也不似传言中的那般憨傻嘛!”
将军暗自颔首后,终于定了主意,道:“监粮正副使,遗失丹药军粮,本应问斩!”
“可念在此番兽潮爆发,许氏一族为我军出力良多,此次祸事又暗藏玄机,本将军便暂将你二人的脑袋寄在各自的脖子上,限你们在半个月内、补齐遗失的丹药和军粮。”
“许槐峰为监粮主官,补齐遗失的丹药军粮需占比八成,剩下的两成,则由副使沈若辰来填补。”
说到这,将官眼皮一抬,分别扫过许槐峰和沈若辰,不容置疑道:“另外,你二人今次死罪虽可暂免,但活罪难逃,各领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属下领罚!”
许槐峰不情不愿的从牙缝里中挤出句话来。
没办法,身在军中,他许家武统教头的身份可不能替他免罪。
“妈了个巴子的,这一通板子看样子是免不了了,老夫这许家的武统教头今日算是颜面扫地了……”“更衰的是,劫到手的丹药钱粮、如今却要反吐出来八成之多!老夫要如何跟那两名本家的高手交代?”
许槐峰越想越是气闷,不禁偏过头去、恶狠狠的剐了沈若辰一眼,胸中恨意滔天:“小贼厮此番竟敢拉老子下水?
算你狠!咱们走着瞧……”此刻,沈若辰斜眼看向许槐峰,冷声道:“遗失丹药钱粮的八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在旁人眼中、倾家荡产也远未能凑足的罚量,姓许的你竟是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
怎么好像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态势?”
“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你跟那掠丹抢粮的悍匪本就是蛇鼠一窝,将军定下的惩处,不过是让你少赚一些罢了,总好过被依法严惩到丢了小命!”
许槐峰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吓的面色微白,愣了一刹的功夫、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怒然狂啸:“放你娘的狗臭屁!”
“沈若辰,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逞口舌之能。”
“真要是觉得将军此番惩处还不过瘾,你大可自主加刑、以偿过失啊?”
许槐峰猛一昂头,神色傲然:“老夫今天就把话放这了:你沈若辰自领什么严惩,我许槐峰都将奉陪到底!”
“也省的你拿将军定下的惩处做文章,血口喷人……”在许槐峰想来,沈若辰胆小怯懦了十几个年头,不光是在帝都、连在这边塞阳州城的世家贵族圈子里,也都是出了名的窝囊废。
他在被砍头的前一刹硬气机智了一回,已堪称奇迹。
眼下这小子已免了性命之忧,那番急中生智、险中起勇的劲头恐怕早已消耗殆尽,十有八九是要“回归真我”的。
依他那胆怯窝囊的性子,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大为庆幸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蠢到再去自领严惩?
“哼,这小鬼必不敢造次,而老夫此番表态后,也必可打消将军的疑心。”
正当许槐峰暗自得意的思量间,余光中忽然捕进了一抹诡笑。
那是沈若辰嘴角绽放的笑意——森冷而诡谲,又似成竹在胸,让许槐峰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他耳边赫然响起沈若辰浩气凛然的话音:“呵呵,奉陪到底么?
那就请你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说罢,少年旁若无人的盘膝而坐,星目微瞑,两只断臂就这么软趴趴的耷拉着。
“嗡~~”片刻之后,沈若辰的丹田处,蓦然激荡起一圈灰黑色的能量光环。
“灰黑色的能量环,环体上贯带两颗五角星形的节点,这不正是铁玄二星境的标识么?”
“那小子在刑台上祭出铁玄光环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还敢对谁动手不成?”
就在众人心头不解之际,沈若辰原本微瞑着的双目,赫然圆瞪:“给我破!”
“咔、咔嚓嚓……嘭!”
兔起鹘落间,萦绕于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