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珍珠见到松冈洋右,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深鞠一躬:“您回来了,您辛苦了!”
松冈洋右大剌剌进来,坐到床沿上。
尹珍珠连忙跟过去,跪下给他脱鞋。
脱到一半,感觉不对劲。
这不是在家呀,旁边还有一个外人在呢。
她抬起头,看了看易莲花,再看一看松冈洋右。
没错啊,这是自己的丈夫啊,声音和相貌一点都没错,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这么诡异呢。
“呵呵呵……。”
就在这时,易莲花掩口笑了起来:“先生,看来你扮得还真像呢。”
扮?
尹珍珠再次看向松冈洋右,见松冈洋右站起来,冲易莲花鞠了一躬,带着谄媚的笑,用正宗的北海道口音说道:“美丽的小姐,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麻烦啦!”
“呵呵呵……,先生,不要再说了,笑死了。”
易莲花笑得花枝乱颤。
见尹珍珠一脸的懵逼,连忙解释道:“珍珠小姐,这是我家先生,你看一看,扮得像不像?”
尹珍珠这才确定,此松冈洋右,非彼松冈洋右。
她心一沉,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的这些话,透露了很多秘密,自己看来真是没有活路了。
有些秘密,宁可不要知道。
如果知道,就意味着丧命。
“死就死吧,这么活着跟死了差不多。不知道人死之后,灵魂能不能回到家乡?能不能跟我父母和哥哥相见?”尹珍珠心道。
尹珍珠想到这里,心里反而轻松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假松冈洋右,道:“像,真像!看不出破绽来。”
“珍珠小姐,我们聊聊,你就当我是真的松冈洋右,看看有什么破绽?”假松冈洋右道。
此松冈洋右自然是林创所扮。
尹珍珠魂不守舍,在这种情况下,难免有些疏漏,此时说像作不得准。
只有经过这个枕边人长时间观察,确认无误之后才能让林创放心。
……
易莲花当观众,尹珍珠和林创假扮夫妻,“演”了一出夫妻日常生活的戏。
有几处细节被尹珍珠指出来之后,她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已经找不出毛病来了。”尹珍珠道。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林创很有礼貌地对尹珍珠说道。
接着转过脸对易莲花说道:“给珍珠小姐换身衣服,再给她弄点好吃的,让她走得体面点。”
说完就要往外走。
易莲花和尹珍珠都知道“走”的含义。
尹珍珠倒并不慌乱,拦住林创,向他施了一礼,道:“先生,我不求体面,只有一个愿望,别让我受罪。”
“好吧。”
林创答应了。
易莲花向尹珍珠挥了挥手,让她离远一点。
尹珍珠低着头,走到最里面。
易莲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声,对林创说道:“先生,能不能不杀她?”
“为什么?莲花,你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你不会又是同情心泛滥了吧?”林创问道。
“不全是。先生,她的身世很悲惨,她哥哥是因为抗日死的,她父母受她哥哥连累也死了。”易莲花道。
林创有些不悦,对易莲花道:“莲花,尹珍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我也不是冷血动物,如果不是从事秘密工作,我愿意放她一条生路。可是,我们现在生活在敌人的心脏,容不得半点马虎。就算她不是敌人,也不能放她离开,放她离开就等于把我们的生死交给了她,太危险,这种事不能办。”
“不,先生,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怎么会置你于险地呢。刚才我一直在想,能不能把她送到延安去?让组织上下点功夫,把她培养成咱们的人?”易莲花道。
“嗯?”
林创看了一眼易莲花,又看了一眼尹珍珠。
不知道为什么,易莲花这个主意,让他忽然想到了《潜伏》里的晚秋。
可是,尹珍珠和晚秋的情况截然不同。
晚秋之所以被余则成送往延安,最后成为赤色特工,主要原因还是余则成对她了解,也有感情和信任。
晚秋在得知余则成的真实身份之后,出于爱情而不是出于信仰,对余则成百般维护,宁可死,也并没有向敌人告发,更没有拿他“卖钱”。
而尹珍珠不同,她的所谓身世和悲惨遭遇都是她自说自话,并没有任何办法证实。
对此,林创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而且,她没有文化,不具备成为出色特工的基本条件。
最最关键的是,对于这样一个妓女出身的人,动用多方面资源把她送到延安去,不值得。
“莲花,不行,你的想法很美好,但动用那么多资源送她到延安,不值得。”林创摇了摇头道。
“先生,你不觉得她很有价值吗?你看,她会日语,当过妓女,而且她很聪明,很敏感,对死又是那么不在乎,就这四条,她的价值就出来了。”易莲花道。
林创闻言愣了愣,咂摸了一会儿,觉得易莲花说的有道理。
会讲日语、头脑聪明以及看开生死这三条,林创是同意的。
唯一觉得不是特长的,就是“当过妓女”这一条。
他明白易莲花把这个事当作尹珍珠的特长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她惯于风月,可以利用身体去搞情报。
但她并不明白,地下党虽然不会歧视尹珍珠的过去,但有一条原则,从来不搞美色诱惑这一套。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