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雷默顺着连通水潭的小河游出很长一段距离,转过一处山坳,才重新回到岸上。
“师傅,您?”阿敢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指着雷默双臂上的拳套道。
这对虎头蟒首形状的拳套已经变回原状,但比起先前光鲜的模样,现在显得颇为凄惨,暗淡无光不说,表面还密布皲裂,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粉碎一般。
“不用管它们,今天的这笔帐,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雷默嘴上这么说着,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心痛的表情。他知道这对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高级宝具已元气大损,释灵魂体被彻底击破,想要修复可得花费巨大的代价。
“师傅,您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先去找屈大人,与他汇合更妥当一些。”阿敢有些担心的问。
“屈敖……哼!虽然孤水寒不一定能杀得了他,可他也不会好过,估计此刻比我们还要狼狈……”雷默明白自己徒弟担忧的是什么,突然之间杀出一个强劲而神秘的第三方势力,自然是要集中己方全部力量才最为稳妥。“我们先不出山区,朝廷的鹰犬估计已经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我们就沿着这片连云山脉向东走,到了丰河就好办了。”
雷默运功调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下体力,并重新将那两股诛心剑气压制,同时强压下更为严重了的内伤。宝具释灵被破,与之生息相连的主人自然也受到了反噬,他此刻内腑已然五劳七伤。“阿敢,给自己释放风灵术,轻身提气,为师带你急赶一程!”
“是,师傅!”阿敢除了武技,还学过一些初级的风系和雷系法术。闻言立刻掐起法诀,口中默念咒语。
“风术之一,轻足!”一道清风拂来,环绕在他的身畔,体重顿时轻灵了不少。
“好,我们走。”雷默强提功力,一把抓起阿敢,将他夹在肋下,纵跃而去。
雷默大步流星,疾如风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铁恒就无声无息的飘飞在他的身侧,感受着高速带来的浮光掠影,听闻着山林中的鸟鸣兽吼,令在黑暗中呆了千百年的铁恒心怀舒畅不已,要不是没法开口发声,他绝对会仰天长啸,以宣泄心中积郁的憋闷。
太阳渐渐西斜,将近黄昏时分,天空中乌云翻滚,须兒,下起了磅礴大雨,天地间便是一片茫茫白线。雷默已一口气奔出数百里地,体能和内力都透支严重,那两股剑气更是蠢蠢yu动,内伤也开始恶化,他感到支撑不住,不得不找了一处山洞暂时歇息。
“师傅,您没事吧?”瞧见雷默煞白的脸se,以及略显踉跄的步伐,阿敢有些惊慌失措了。
“不要紧,你扶为师坐下,只要为师将这两道诛心剑气驱除出体外,其他伤势没什么大碍的。”
洞窟内残留着一些野兽的粪便和骸骨,阿敢略作了一些清理,便搀扶着雷默在山洞最里面盘膝坐好,又从怀里取出一颗加持有发光术的硕大明珠,放在一旁的岩石上,青蒙蒙的光华驱走了洞中的黑暗,而后他建议道:“师傅,那您先运功疗伤,我去找点树枝来,再猎个野味,待会好给您补补身子。”
“不用费事,更不得生火,我们虽然已远离险地,但说不好还会有人追踪,现在一切小心为上的好。”倾听着洞外“哗哗”的落雨声,雷默平定心神,深深吸气,再缓缓吐出,开始运功调息,最后丢下一句话。“但愿这场大雨能掩盖我们的踪迹……你且去采点野果,凑合着果腹便了。还有,此地虽是山区边缘,你还需当心山林中出没的妖兽魔怪,莫要招惹了它们!”
“是,师傅。”阿敢轻声回应,跟着又咕哝起来:“哼,他宁王处处防着咱们,这次出来连储物袋都不许咱们携带,不就是怕咱们私藏么。现在倒好,身边连一点干粮都没有。”
抬眼再瞧,雷默已经入定。阿敢的目光不由得移到腰间的那个包袱上,一时间脸上yin晴不定,紧锁的眉头都成了一个疙瘩,似乎内心陷入了挣扎之中,对某一个问题犹豫难决。
“这小子又在动什么心思了!”铁恒饶有兴趣的绕着少年转了几圈,见他最后咬着牙似乎下定了某样决心,眉宇间隐隐显出一丝决绝。
就在铁恒思忖之时,阿敢钻出洞去,没入雨幕之中。过了好一阵子,他用外衣兜着一堆野果回来了。
他挑了最好的几枚果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雷默身边,放在他面前的一块岩石上。又深深的瞧了一眼雷默,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但全身功力正值巅峰,真气激荡,把衣服都鼓胀的宛如铁板。阿敢轻轻的移动脚步,退坐到雷默的斜后方不远处,也不去动外衣里剩下的野果,而是运转真气,散发出炙热的气流,慢慢的烘干身上湿漉漉的衣物。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则一瞬不瞬的盯着雷默的身影,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雷默此时正到了关键时刻。他没时间慢慢炼化,只得耗费极大的内力护住心脉和丹田周围的经络穴脉,将那两股诛心剑气一丝丝、一分分的逼向双手。他从小修习拳术,这双手臂的经脉自然是全身上下最通畅,也是最坚韧和宽阔的。他将剑气挤入双手内的主经脉中,再一鼓作气,用上了自己全部的余力,猛地将那两股剑气逼出体外。
“咻!咻!”两声撕裂空气的颤音,雷默左右手的大拇指尖端同时爆裂,两道浅淡略黑的剑气从中钻出,直直的she入洞顶的石壁内,留下两条细窄光滑的裂痕,难以估测到底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