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航一直以为朴玄子是个善良正直的人,是个道士,一个离圣人很近的人。他以为,朴玄子仗义相助,那是不会计较任何报酬的。可是他没想到,朴玄子对于仙宫令,竟然也如此看中。看中就意味着,他也想要。
林晓航道:“道长,你有天下第一的剑术,那是江湖上无人能比的。按理说,你是应该得到一块仙宫令的。”
朴玄子道:“可那又有什么用,现在没了,一块都没有了。现在,不管是谁,有多大本事,都已经不可能去九仙门了。”
林晓航看着朴玄子道:“道长,长生之事极其玄奥,世人追求一生却往往不得善终。像你这样的人,修行几十年,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朴玄子道:“像我这样的人,一生追求所谓的大道,常常的道看得比命还要重要,可是到头来却发现,大道还是虚无缥缈。所以,我想追求仙路,这有什么不可以。人生不过百年,所有人能够活到几百岁,甚至几百年不老,我朴玄子既然不是不配,为什么不能试一试?”
林晓航一愣,这才知道,这个道士并不洒脱,而且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道士,更加贴近这种神仙的东西。只是林晓航以为,世间的任何一种道,如果非得和长生不老牵连在一起,那就失去了道本身的意义。一直以来,林晓航认为他们这样的人只是执迷不悟而已,就像席烨,他只是执迷不悟。现在想起来,也许只是林晓航自己在抵触而已,因为这件事让他失去了师父,变得孤独,所以他的心里,对于一切的神仙一说,有一种本能的抵触。
林晓航伸出手,伸进了墨玉虎的衣服里面,掏出同样串在一起的木牌,然后道:“想拿就拿吧,就当是报答你帮我了。我想,墨玉虎也不会拒绝,送给你一块的。”
墨玉虎有些无奈的咳嗽了一声道:“这是当然了,朴玄子道长剑术天下无双,这仙宫令么,那是自然要给道长一块的。”
明明已经烧了的东西再一次出现,朴玄子立刻发觉这件事是他们在搞鬼,他们烧掉的,一定是假的仙宫令。林晓航或许真的敢烧掉仙宫令,可是毕竟,他还没有这么做。
朴玄子没有伸手去接,他失了面子,此刻却没有拿回来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林晓航心目中的形象,从一个与世无争的道士,变成了一个江湖上普普通通的人,虽然不可恶,可说亲近,以后就难了。林晓航认识过很多人,也有很多的朋友,可是真正和他当兄弟的,只有慧尘和尚。因为那个和尚与众不同,不仅重情重义,而且懂得林晓航的心思。他们之间,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换了自己的时候的想法是什么,这就够了。
林晓航之前觉得,可能自己就是和出家人有缘分,所以在遇到慧尘之后,又有了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没想到,现在看来,朴玄子和自己,还是不是一路人。
林晓航似乎很懂得朴玄子的尴尬,于是转身离开,留了个背影,有些落寞。如今,他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但是围绕着他有不少,但是知心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日之后,林晓航烧了仙宫令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震惊整个武林。那一天,在钱家死去的人不下五十。明明木牌在火里面燃烧,慢一些立刻就会化为灰烬,但是他们却在火堆前,展开了一场可怕的厮杀。那件事的见证者有毛栋,有北海四相,还有花枪太岁连重。坐在安然无恙脱身,没有参与厮杀的人,他们却对这件事从此之后缄口不言。因为他们胆寒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可怕的厮杀。江湖上的人,杀人的时候讲究一个快,但是见了那种厮杀,他们觉得,或许快还不知最能杀人,最能杀人的,是不顾一切,奋不顾身的杀人。那些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拼了命冲向火堆,不管前面是谁阻挡,都会用最狠,最快,最毒的招式去杀了对方。而被杀的那个人,很多情况下根本就没有防范,因为他的眼里只有火堆,只有火堆里正在燃烧的木牌。
林晓航从来没想到自己做下的事情会惹来这么大的一场杀戮,如果知道的话,他绝不会烧的。他虽然说不上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但是还懂得悲天悯人,不喜欢杀人,更不喜欢因为自己,死去不计其数的人。
雪地里的乌鸦,那声音有些听了让人忍不住抓狂,而更令红衣抓狂的是,前面的人,根本就没打算让路。
林晓航不是个爱拦路的人,但是很尴尬的是,他的车坏了,现在已经动不了了。这世上,绝少有人会在雪天把马车赶到山路上去,也绝少有人雪天的时候还骑着马在山路上跑,而且还很快。
林晓航见骏马跑的很快,他知道这很危险,因为山路狭窄,马车占据了大部分平坦路面,剩下的部分,一匹骏马过起来有些费劲,如果是一匹疾驰的骏马,那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了。
林晓航见情况危急,使劲抽打这拉车的马叫道:“畜生,还不使劲,更待何时。”
此刻是山路最为狭窄的地方,过了这里,骏马过起来并不是很费劲。可是巧的很,他的马车偏偏就是在这最狭窄的地方,不动了。
骏马背上的红衣姑娘突然大喝道:“闪开。”
林晓航要是能闪开,那一定赶紧闪开,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呀!
林晓航果真闪开了,他能够闪开的。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