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喊杀声,让本是闭目休养的嫪毐睁开了眼睛。
而后,本是静谧的环境,忽然间仿佛一变,四处都有声音。
混乱的感觉充斥心中,嫪毐站了起来,握紧了那把掩日长剑。
“来人!”
嫪毐喊了一声,可久久没有回应。
厚厚的帐门被掀开,嫪毐的面前冲来了一波气浪,血腥之气随之而来,情况要比想象得更加糟糕。
所有的一切伴随着那个少年的出现,变得不再重要。
这一刻,嫪毐的心中有很多的问题。可是,他都没有说出口。
少年身上沾染着血迹,似乎是也参加了战斗。他找了一个地方,就此坐了下来,看起来很是随意。
“长信侯爷,许久不见了!”
寻常的问候在这血杀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嫪毐一笑,手中长剑一摆,杀意蓬勃。
“是的,很久不见了。”
嫪毐一步一步走来,速度很慢,却充满了威势与压迫感,仿佛要将赵爽碾碎一般。
“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了,那你也可以受益。为何,你要拦阻在我的面前?”
“你指的受益,是指割据一方么?”
赵爽一笑,似乎在笑着嫪毐的幼稚。
“这个最大受益者显然是你。可无论是昌平君,还是别人,都不会看到这样的结果发生。所以,你今天不是一呼百应,而是处处受制。”
“你的兵马是如何来的?”
赵爽的话让嫪毐心中气恼。他抬起了手中长剑,指向了赵爽,质问着。
无论是赵爽的私兵还是站在他那一方的将领手中的军队,离这里都太远太远,不可能如此迅捷的到这里。
最近的两支兵马,当属于驻扎在河东的樊於期部和驻扎在端氏的杨端和部,可是也不可能瞒过罗网的耳目,调兵至此。
唯一的可能——
想到这里,嫪毐心中的怒气更甚。
“——吕不韦为何要帮你?”
“长信侯,你也太天真了。”
赵爽的目光让嫪毐很是不舒服,刺痛着他的心。
“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计划成功,受益最大的是你。昌平君也好,文信侯也罢,他们会看着你登上权力的顶点么?”
“你用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将文信侯裹挟,可是他会甘愿么?”
“在场游戏之中,谁先撑不住,谁就会失败;除非,你已经不在乎失败,打算就此抛弃一切。”
嫪毐这一刻,心中有着一种恍然之感:
吕不韦算定了他不会罢手,所以,借助赵爽之力,压低他手中的筹码。便如一个赌徒一般,手中筹码输得越多,就越舍不得下赌桌。
“我一直以为吕不韦老了,没有想到,‘老姜’弥辣。”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赵爽挥了挥手,将桌上罗网卷轴一扔,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罗网在墨家的卧底名单。
“有意思,他们几个居然是罗网的下线,我以前还真没有注意到。”
看着这样肆意的赵爽,嫪毐冷哼一声。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掩日长剑刺来,带着点点寒光。就在剑锋靠近的时候,骤然之间,杀意绽放,寒光尽散,仿佛有重重暗影,遮蔽了一切。
赵爽却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在剑锋将临的时候,随意的弯了弯头,手指一弹,弹开了这凌厉的一剑。
嫪毐正当转身一剑,回斩赵爽,却见得一道剑影划破帐布,直冲身前,黑色的长剑抵住了他的剑锋。
“玄翦,又是你!”
玄翦一笑,对于这个不久之前才见面的敌人,抱有一丝同情。
“又见面了!”
赵爽在抓紧时间看着罗网的卷宗;毕竟,罗网的卷宗可不是那么好见到的。
“玄翦,陪他玩玩。”
赵爽的态度似乎激怒了掩日,我一个罗网顶级的刺客不要面子的么?
嫪毐当即用剑,挑起了油灯,想要撒在摆放卷轴的箱子,毁了罗网的卷宗。
只是,他的图谋并没有实现。
作为当世顶尖的两名剑客,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中,玄翦很是轻易的就阻止了嫪毐。
长剑一挥,油灯被劈成两半,灯油散在了地上,掀起了一片火焰。此刻,没有人阻止火焰的蔓延。
很快,就烧了起来。
热焰铺面,嫪毐却感觉皮肤上泛着寒意。他在帐中穿着并不多,丝丝的寒风从大帐破碎处渗透进来,吹在皮肤上,体内生寒。
热浪与寒风交织,嫪毐的面色显得很红。他瞥了一眼,那个坐在桌案后的少年似乎抓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
胜负之争,他与玄翦早已经进行过;生死之争,却还没有进行。
在这狭窄的地方,玄翦的剑术越发显得保守。嫪毐大开大合,却是游刃有余。玄翦只能被动支招,让他占了很大的便宜。
只是,嫪毐未曾能够推进一步。
大帐渐渐被烧毁,周围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清晰。
“怎么会这样?”
周围的战场已经见不到几个穿着秦军军服的士兵了,剩下的,都是赵爽的人马。
先前在交战之中感受到的优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玄翦一笑,抓住了嫪毐在这一刻心理上的变化,剑势徒转,划破了他穿着的软甲,刺进了肩膀。
嫪毐闷哼一声,后退了几步,听得玄翦的声音传来。
“你太大意了!”
嫪毐看着眼前的情形,心知再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