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大作,隐藏在山野之间的厮杀声却是越发喧嚣。
便是身处其间的秦楚梁军,都不知道情势如何了,只能被动的进行应战。
看着身处巨石之上,那缥缈的身影,田横的目光之中带着几许复杂。
“这便是风后八阵么?”
田荣在旁,微微摇了摇头。
“林鹿侯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操纵这山川风雨。还是说,他早已经算定了今日会起雾。”
齐国的国策一直有着很大的争议。如今楚军也正在与秦国鏖战,齐国中一直有着派军协助楚军,共同抵抗秦军的声音。
只不过,这些建议都被齐王否了。
田儋三兄弟以前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随着年岁渐长,渐渐有些明白了。
人是不能与大势为敌的。甚至,一个国家也是如此。
秦灭六国乃是大势。
他们也只能等待,另一个大势的出现,作为田氏的再起之机。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大势能不能出现,又能不能被他们等到。
只是,今日,他们所见,却是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场景。
就在二十万士气低落的秦军被楚军两路夹击之下,支离破碎的时候,便有那么一个人,重新站了出来,登高一呼。
接着,那些本是狼狈逃窜的秦军精锐再度集结,便在数量差距悬殊的可怕的情况下,这些秦军再度冲向了楚军。
当初二十万秦军气势如虹,连连拔城的时候,是这样。如今,丧城失地,兵缩一域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天地间,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
虎狼之秦,秦之虎狼。
而更加可怕的是,那个站立在巨石之上,隐藏于云雾之中,身着黑服的男子。
林鹿侯!
当初这个封号出现的时候,关东六国之人或多说少带着些许戏谑。
这个名号的背后,沾染着天下七国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挟合纵之势,击虎狼之秦。
便在当初赵爽率领三千骑奇袭咸阳的时候,关东六国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提了一口气。
而等到赵爽兵败身死,命丧龙门渡的时候,那心中提着一口气终于放下了。
可惜他死了,也幸亏他死了。
之后,赵国封了一个林鹿侯的封号,用来祭奠这位功败垂成的少年英雄。
那曾经深刻在记忆之中有些不愿意触及的东西随着时间渐渐淡忘。
多少年后,一个叫赵爽的名字又重新出现在了关东六国之人的耳中。
只是起初,谁也没有在意,在秦国的这么一个普通的封君。
随着他渐渐走上舞台,一些消息开始传来。
到最后,一个流言在江湖上越传越广,已经到了关东六国不得不重视的程度。
蛛丝马迹,随着时间流逝,隐藏在了岁月的间隙之中,不再惹人注意。
可当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或者说,主人们真的要去查证一些事情的时候,还是能找到这些蛛丝马迹。
从此之后,关东六国之人,或早或迟,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当年那些自以为站在台下看戏的人,才是实实在在被人当做舞台的优伶,演了一场大戏。
那个主导这场大戏的人,如今就站在那巨石之上,指挥着一场足以左右天下局势的战争。
身影如此缥缈,又是如此真切。
“赵爽!”
田儋念着这个名字,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此人或是田氏的大敌,也或是……”
田儋没有说完,一抹剧烈的阳光穿透云层,山野之间的雾气渐渐稀薄。
“这是……”
大地之上,随着视野变得清晰,本是泾渭分明的两军,如今已经混乱成一团。
秦军八阵,深入楚军最深的一支,已经到达了楚军后阵。
阵不成阵,无论是秦军还是楚军,都已经彼此混杂在一起。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一声号角声起。
巨石之上,那始终冷静的身着黑服的男子,微微挥手,身后,旗帜交展。
早已经对旌旗鼓声之中的含义了解的深入骨髓的秦军精锐,一时间,全部动了起来,按照自己的节奏,展开了进攻。
廉颇兵法——坚阵!
孙子兵法——军争!
吴子兵法——击强!
孙膑兵法——地葆!
司马法——寡固!
白起兵法——万屠!
尉缭子——战威!
太公兵法——豹韬!
秦军所用,都是古今兵家之杰出者所传下来的战阵。
只是,这周围的一双双眼睛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疑惑。
赵爽想要做什么?
八支秦军完全便是各自作战,没有一点配合。
刚才因为雾气的原因,楚军没有反应过来,可现在,大量恢复了旗号讯息的楚军,也分成了几块,想要拿下这些秦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南公渐渐看出了些问题。
“不对,楚军为何还没有击破这些秦军?”
楚军的数量要远远超过秦军,可是在这混乱的局势之中,楚军的所有优势仿佛都发挥不出来。
一时具乱。
“楚军似乎已经失去了掌控,号令开始乱了。”
楚军阵列中,所传号令开始出现了延迟。有些命令还没有被士兵执行,形势却已然跟不上变化了。
尉缭一言,楚南公看向了巨石之上,那黑服的男子,依旧安静的如一座雕塑一般。
只是偶尔,他会做些手势,而他身后的传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