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就这么默然对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相对而言,汉军将士们更加忙碌些。刀盾手和枪矛手们,一边重整阵列,一边调换破损的武器。弩手们分出一些人,往战场上捡拾弩矢,然后带回来往射空的矢匣里装填。还有些士卒临时在战场上起个灶,烧一些热水来饮用。
负责突火枪的柳隐则有些焦头烂额,皆因装在车上的突火枪有好几支直接炸膛了,伤了好些士卒,另外还有几支突火枪看似还能使用,其实木管外头的铁箍已经变形。好在他预先有所准备,带了一些备用的枪管,这会儿他和士卒们、随军工匠们一起,正把破损的卸下,换上可用的备件。
而曹军那边,数万骑依旧彷徨无措,好像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倒是马谡眼利,忽然抬手指着一个方向:“丞相你看,那是曹彰的余部,从南面沟壑折返回去了!或许曹彰就在那一队里!”
说到这里,他有些沮丧:“曹彰一到,敌军就有了主心骨。我们如果早些压过去,或许更好些!”
诸葛亮依旧很平静:“没有用的。军心散了,曹子文也做不了什么。幼常,你且耐心看着。”
曹彰只带着少量从骑,从沟壑的岔路绕了很大一圈,这才摆脱了汉军追击,折返到本队。
天气明明寒冷,可他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粒,脑海里尽是惶惑之感。他已经完全明白,凭着对面汉军的力量,自家没有胜利的机会了。至于什么攻下长安城,拿下刘备和诸葛亮,那简直比小儿做梦的呓语还要可笑。
他开始感到绝望。
向来以勇士自诩的曹彰,凭借一人的勇名而独撑曹魏大局的曹彰,被父亲曹操喜爱地称为“黄须儿”,引为诸夏侯曹氏年轻人中翘楚的曹彰,有些绝望了。
想到这场突袭的结局,想到曹魏的下场,曹彰满心沮丧。以至于他纵马直奔到张郃和阎行身前,却没注意到这两人的脸色。他也完全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说好了三路齐发,却只有自己领兵突前,而左右两翼都刻意地坠后不战。
“不能打了。”他竭力提起精神,对张郃、阎行两人吩咐:“今日战局凶险,弄不好此行全在汉军的预料之下……让泄归泥和刘豹的骑兵上来,我领他们在此地断后!你们两位莫要声张,先领本部退走吧!立即走,往龙门方向汇合曹子丹,过河回邺城去!”
张郃露出几分不忍神色,待要说什么,阎行已经颔首:“便依大王之令,我们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