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人找的小工都是些勤快麻利的,这栋硕大的宅子,竟然还真在下午就修整了出来。
不少腐朽的家具,王中人仔细辨了下木材,适合烧柴的,让人砍了当柴整整齐齐的摞在了灶房那儿;不适合的,那种烟大味冲的,都让人整齐的拖了出去。
还有那些破旧的窗纱床帏,王中人一并让人扯了去。
那些破旧些的家具,像是有些架子床,贵妃榻,擦一擦还能用的,王中人便做主留了下来,跟阮明姿新买的那些架子床,并着摆在了一块,看着气势倒也大。
小院里孩子多,谁也不会嫌床多。
还有那些器皿,先前王中人便也让人都擦洗了出来,光洁可鉴的摆在那儿。
阮明姿一路查验下来,都很是满意,待交付完应给的工钱后,众小工都带着工钱走了,阮明姿额外私底下又给王中人包了份红包。
天寒地冻的,王中人作为统筹的组织者,确实也很辛苦。
王中人摸着那份比预想中厚实不少的份钱,简直笑开了花。
他就知道,以阮大姑娘的性子,给她踏踏实实的干活,她绝对不会亏待自个儿的!
王中人口中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蹿,毕竟他们做中人的,这嘴皮子得溜。
到后面阮明姿自个儿都受不了,打了个停的手势,止住了王中人那堪称滔滔不绝般的吉祥话。
王中人这才嘿嘿笑了两声:“那,阮大姑娘,我这就走了?”
阮明姿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王中人做了个揖,揣着他那厚实的红包,心里乐开了花的离开了。
偌大的宅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雪依旧纷纷扬扬在下着,落在阮明姿的兜帽上,肩上。
阮明姿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看着四下里被白皑皑的积雪覆盖了一片的院子,突然有种无边的孤寂漫上了心头。
她晃了晃脑袋,兜帽上的积雪便扑簌扑簌的从帽顶落了下来。
阮明姿慢慢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将院门落了锁。
喉咙不能出声的日子又过了三日,这三日里,阮明姿跟温夫人几乎是天天拿着松枝去那宅院里熏一熏墙壁,帮着加快除湿祛味。
除此之外,两人也陆陆续续的把宅院里缺的一些生活用品给置办好了。
左夫人去庐阳道之前,院子已经便宜的处理给了夫家那边的亲戚。再加上左夫人打算给那些孩子们当启蒙先生,阮明姿便在空置着的院子里,挑了个适合左夫人母子三人居住的小院,这样平日里去教学也得宜。
相处了这些日子,左夫人已经很了解阮明姿的性子了,倒也没有推辞,微微一笑便接纳了下来。
这日里,阮明姿雇了几辆马车,将孩子们以及他们的那点微末行李,都送到了被取名为“善府”的宅院。
梨花她娘很是不舍,但却也知道,她家院子小,这么多孩子在一块,那肯定是活动不开的。尤其是听了阮明姿说,日后还要给孩子们请教习各种生活技艺的先生,那住在她这小院子里,定然是不方便的。
所以,梨花她娘尽管有再多的不舍,却也很是拎得清,抹着眼泪帮着把孩子们送到了善府。
一下马车,梨花她娘以及孩子们都惊呆了。
包裹着铁皮的威严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善府”二字。
下了马车的孩子抱着自个儿的行李都有些发愣。
小三怀里头抱着个小团子,小团子身上裹着一层厚实的小包被,是这几日梨花她娘跟曲姨一道赶了几件,绣工极佳,厚实又暖和。
小三抱着小团子回过头来,懵懵的小声的问梨花她娘:“婶婶,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啊……”
梨花她娘也有些不大确定。
阮明姿的马车比众人的先到一会儿,这会儿正开了大门,从门里走了出来,手里挑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还挂着一长串红红的鞭炮。
失声了几日终于能再开口说话的阮明姿笑道:“你们先带着几个小的进去,不害怕鞭炮的,留下来咱们放鞭炮啊。”
孩子们见着阮明姿,这才肯相信这儿确实是他们的新家,都难以置信的欢呼雀跃起来。
这么大这么气派的宅子,竟然是他们的新家!
再看阮明姿手上挑着的那串长长的大红色炮竹,更是眼珠子都挪不开了。
往年过年,听着旁人家热闹的炮竹声声,他们小院没有闲钱买那些,只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出去去捡一些没有响的哑炮回来,过过干瘾。
眼下他们竟然也有了这么一长串的炮竹!
小点的孩子叫着:“我们不怕!”不肯走。
甚至小三她们那些个稍大些的孩子,怀里还抱着几个小团子呢,也有些迟疑,最后眼巴巴的跟阮明姿道:“姐姐,我们抱远一些,远远的看着可以吗?”
小包被里的小团子仿佛也听懂了,口中“啊啊啊”的叫着,很是兴奋的模样。
阮明姿心一软,便让抱着小团子的那几人抱得稍远些,又让几个孩子帮着捂住了小团子的耳朵。
一个胆大的男孩子接过香线,极为兴奋的把炮竹一点,掉头就跑。
跑上几步,又舍不得跑太远,立马站定了回身看。
阮明姿用竹竿把那炮竹挑得高高的,引线一烧,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宅院门口响起了阵阵欢呼声,几乎要压过那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
附近的人家还在琢磨,这是哪家啊,怎么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