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是个有韧劲的,这点困难不会让她退缩,只会让她充满斗志。
她用那捆着麻绳的水瓢从井里汲水上来,又从小院里早已干枯的丝瓜藤上摘了个干瘪老丝瓜,把皮一去,用丝瓜瓤就着灶台下头的草木灰,使劲刷起那大水瓮来。
阮明妍人小力气也小,见姐姐在那埋头吭哧吭哧的干活,她也想帮忙,便迈着小短腿帮着姐姐去擦灶台。阮明姿擦汗的时候抬头一看,就见着阮明妍在费力的擦着几乎跟她差不多高的灶台。
架势很娴熟,看来没少在赵婆子那边干活。
可这会儿阮明妍眼里的光彩,又有些炫目。
阮明姿也不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又有点心疼,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道:“妍妍,累了就歇一会儿。”
阮明妍无声的咧嘴笑了,刚洗干净的脸上又沾了不少灶台上的灰尘,看着像个小花猫似的,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阮明姿竟然也懂了她的意思。
点头是答应了她的话,摇头是说她不累。
姐妹俩相视一笑,又埋头苦干起来。
耗费了大半个时辰,水瓮跟灶台才算是彻底清理出来。
到底还是个小孩子,阮明妍这会儿已经有些扛不住的犯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阮明姿赶紧去扯了些藤蔓,用先前剩下的一截烂麻绳,将藤蔓捆在一起,做了个简易的扫帚,将土炕清扫了一遍;又将矮脚柜里一些连婆子都嫌弃的破衣服使劲抖了抖灰尘,抱了出来,平铺在土炕上,也算是铺了一层简易的床垫。
阮明妍头几乎一沾到土炕,就困乏的闭眼睡了过去。阮明姿坐在土炕边看了会儿,见阮明妍睡熟了,这才捶了捶有些酸软的腰,起身准备去村里买些用具。
她算了下,从赵婆子那要回来的一吊钱数下来有一百五十二枚。先前原主带去阮家老宅的大概是一百八十枚,是原主爹娘这个小家在赵婆子的剥削下辛苦积攒出的全部积蓄,相差不多。
做饭用的刀,锅,盐都是眼下必须要买的。
只是她们所在的榆原坡村很是闭塞,刀跟锅还好,村子里的铁匠铺那就能买到。可盐这种东西,却是官府严格管制的,需要到县城里指定的店铺去买。
阮明姿心下有了计较,先去了铁匠铺,挑了把小且利的菜刀,又挑了口大铁锅,光这两样就花去了她将近五十文钱。
只是这是生活必须的,实在省不得,这钱花得虽然有些心疼,但付钱时也付得很是爽快。
当阮明姿从铁匠铺出来时,正好看到铁匠铺子门口吊着一些单刃开了刃的小铁片,她眼前一亮。
铁匠挠了挠肚皮,颇有些不以为意:“……那是学徒练习开刃用的,半成品。”
阮明姿便央了铁匠帮她再打磨加工一下,那单刃比普通的匕首还要小巧一些,正好适合她用,防个身什么的。
铁匠是个热心的,他媳妇上午时也去看热闹了,回来跟他念叨过,都挺同情阮明姿,说小小的女娃带着妹妹出来单过不容易,家徒四壁的什么东西也没有,都不知道怎么过活。
眼下铁匠见阮明姿这般说了,也没嫌麻烦,帮阮明姿将那单刃的铁片给打磨得更为锐利,又帮着用木头弄了个柄,还用硝制好的皮子边角料给做了一个小小的刀鞘,一把极为适合小姑娘使用的锋利小匕首便做好了。
阮明姿惊喜极了,原本只想着凑合一下,倒没想到人家铁匠给弄得这么精致。
她往外掏铜板:“叔,多少钱?”
铁匠大手一挥:“就当是你买菜刀跟铁锅的添头了,就那一点铁皮料,鞘也是边角料做得,费不得几个钱。”
阮明姿却是个不愿意占人便宜的。想要把情分长久的处下去,就不能这般占人谋生行当上的便宜。她坚持要给,铁匠有些无奈,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算了她十文钱。
阮明姿舒了一口气,赶紧把钱付了,又郑重其事的跟铁匠道了声谢,这才把菜刀跟小匕首都放到铁锅里,抱着铁锅出了门。
虽说比预料的多花了十文钱,但这钱花得值。
阮明姿又去了村子里的屠户家,狠了狠心,买了十文钱的一长条贴膘肥肉,瘦肉不算多,所以便宜得很。
古代的医学条件太差了,阮明姿觉得她有必要把自己跟阮明妍养得再白胖些,增强一下抵抗力,不然后面生了病,那就麻烦了。
这些买完,阮明姿手上还剩大约八十文钱。
钱真是太不经花了,必须要赶紧找个赚钱的路子。
阮明姿抱着铁锅,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在琢磨赚钱这个事。
“明姿!”
“明姿——!”
有人在她身后喊了两声,阮明姿想得太出神了,都没有听见。
那人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拍了下阮明姿的肩膀。
阮明姿吓了一大跳,差点想去拿铁锅里的菜刀。
好在那人倒也不是存心吓唬阮明姿,他转到阮明姿身前,因着一路小跑过来,还有些微微的喘息:“明姿,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是个有点俊朗的半大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直缀长衫,看着身姿挺拔的很。
阮明姿从原主的记忆中认出这是吕蕊儿提到过一嘴的“秀平哥”。
这位“秀平哥”可以说是榆原坡不少待嫁少女的梦中情人。
长得好,还是被隔壁牛家村高秀才亲自盖章认定过的“聪慧有才”,一直跟着高秀才读书,未来说不定也能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