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娓娓说起了她先前在旅途中听过的故事。
“……我听说西域那边,有许多毛发金色,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的异乡人。那些异乡人时常有些精巧玩意儿,运到京城去,谋取利益。而眼下昌三小姐这事,倒是像我曾听过的一个小故事……乃是高门大户里的一件阴私之事。”
阮明姿声音清甜,再加上她说话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娓娓道来,吸引了在场人的所有注意力。
阮明姿略微停顿的时候,还有人迫不及待的催她继续讲下去。
昌晚晚不知道阮明姿要讲些什么,但她本能的觉得不好,手心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渗着汗,湿涔涔的,脸色也难看的紧。
尤其是,阮明姿略微停顿之时,还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昌晚晚后背的白毛汗都起来了。
好在阮明姿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带着浅浅笑意继续开了口:“……说是京里有个大户人家,榜下捉婿捉了位丰神俊朗的新科榜眼,将家里的嫡小姐嫁了过去。一开始这位嫡小姐,跟这位新科榜眼,也是十分恩爱,琴瑟和鸣。谁知没过多久,这位丰神俊朗的新科榜眼,在乡下的发妻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找进了京城。这大户人家才晓得,原来他家这一表人才的乘龙快婿,竟早在乡下娶了妻,甚至还生了孩子。”
众人听说书一般,听得聚精会神。
一旁的绮宁适时给阮明姿递过一杯水去,阮明姿接了过来,润了润唇。
昌晚晚有些急躁道:“你说这个做什么,跟眼下的事有关系吗?”
阮明姿润过了唇,将杯子递还给绮宁,复又笑吟吟的看向昌晚晚:“昌三小姐别急,听我继续讲下去。”
白四小姐也细声细气的劝道:“晚晚,听阮大姑娘说完,阮大姑娘不是无的放矢的那种人。”
昌晚晚脸色难看得紧,正是因为阮明姿不是无的放矢的那种人,所以她才着急啊!
只是这会儿她着实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拉着脸,攥紧了手。
阮明姿似笑非笑的从昌晚晚身上挪开了视线,继续讲了下去:“出了这档事,那大户人家自然是不干了,他们家好好的一个嫡小姐,生得也是花容月貌的,若非八字太硬不利嫁娶,凭这嫡小姐的容貌家世,有何至于榜下捉婿……可因着那位发妻,找人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巡街的将军,便闹得有些大,一时之间那位新科榜眼是千夫所指……最后那位千金小姐便站了出来,说这是她们家的疏忽,为了表示歉意,她愿退一步,屈居平妻,同那位乡下来的妇人,共同侍奉新科榜眼。”
听众们都发出了一声唏嘘声。
在场的大多都是家中富裕的,谁还不知道“平妻”这里头的猫腻。
平妻说的好听,好似是跟正妻平起平坐的另一房妻子,实际这就是经常在外走商的商人搞出来的名头,号称两头大,说白了还是个妾。
“那大户人家的嫡小姐竟然肯委身做妾,”一位向来看不起小妾的正头奶奶啧了一声,甩了下手中的帕子,“她娘不得伤心死,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女儿,竟然要屈居一个乡下妇人之下,连生养的儿女都没法听他们喊一声娘的妾室……”
这话得了不少正头夫人们的认同。
妻妾之争,嫡庶之分,这是她们天然的立场。
阮明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道:“……因着这嫡小姐的退让,这事便似是这样平息下去了。那位嫡小姐甚至还经常带那位乡下来的夫人出席各种宴会,为了不让那位夫人露怯,她甚至还送了不少首饰给那位夫人……那位新科榜眼更是得了不少人的艳羡,觉得他能娶到嫡小姐这样的贤内助,实乃三生有幸。”
“谁知……”阮明姿轻叹了口气,“数月后,那位乡下来的夫人却突然病逝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年头,英年早逝其实是件很常见的事,但搁在眼下这个故事里,这位乡下来的夫人,突然病逝,就有些说不出来的诡异了。
昌晚晚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她手掌攥得紧紧的,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阮明姿这次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看了昌晚晚一眼便作罢。
她这次直接点了昌晚晚的名字:“昌三小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堂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昌晚晚。
昌晚晚脸色极差,不仅手心,后背也几乎要被涔涔的冷汗给浸湿,她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干巴巴的“我怎么知道”。
然而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吓得眼角都有些发红了。
这个毒……那人分明说只会让人起些疹子,过几日就消了,怎么会让人丢了性命?
阮明姿见昌晚晚吓得声音都颤了,她意义不明的笑了下,继续道:“……那乡下夫人的病逝,原本只是深深后宅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连她的夫婿,那位丰神俊朗的新科榜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准备将人下葬。但当时那乡下夫人进京,结识的巡街将军,却觉得其中有蹊跷的地方,这病逝的未免也太巧了些。他多方查证,查到了这位嫡小姐,很喜欢跟一位来自西域的舞娘来往,后来,便顺藤摸瓜,通过那舞娘,查出了一种奇毒。”
说到这个“奇毒”,昌晚晚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下。
众人皆知来了重头戏,个个屏息凝神的听阮明姿讲着,甚至都懒得再看昌晚晚了。
阮明姿也没有多卖关子,讲起了那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