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跟这烧纸的中年男子没有谈太久。
因着没过多久,便听得有人在不远处,带着几分诧异的喊她:“阮姑娘?”
阮明姿听得出这算是认识的人的声音,有些诧异的一回头。
结果这回头一看,阮明姿就无语了。
还真是巧了!
那道声音虽然如她所料,是前些日子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理寺少卿封今歌,但阮明姿却没想到,架不住封今歌旁边还跟着几个“熟人”啊。
其中一个“熟人”,在看到一同回过头来的绮宁之时,已是激动得双颊发红。
饶是离得不算近,阮明姿都能看得出他眼里快要放出的万丈光芒了。
阮明姿还未说话,就见着那“熟人”往前迈了一步,有些激动,又有些结结巴巴的,看着绮宁,眼里再容不下旁人,“……姑,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绮宁也是有些懵,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封今歌,更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蒋浩昌那几个书生!
蒋浩昌也就罢了,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晾他也不敢造次。
可另外一个,先前说是叫什么周湛明的,自打先前知道了阮明姿眼下这副样貌是“易容”之后,看着阮明姿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绮宁比较头痛这一个。
“你们认识?”封今歌那桃花眼微微一眯,看着阮明姿跟绮宁的神色,好似并不太开心见到他们一样。
阮明姿跟绮宁很是默契,齐声道:“不认识!”
蒋浩昌有些委屈,扁了扁嘴,想了想却也没说什么。
人家本来就跟他们不算认识。
倒是那周湛明,眼神落在阮明姿身上之后,像是在阮明姿身上盘旋了几遭,这才挪了开来。
封今歌虽说家世不错,但坐到大理寺少卿这从四品的官职,却全靠自己实打实走出来的。
他稍稍一搭眼,便基本能猜了个大概。
见着场面有些僵,封今歌微微笑了笑,桃花眼温柔极了:“……想不到会在储凤街遇到两位姑娘。我是来储凤街查案的,只是不巧遇到这几位学子正巧想来海棠楼附近走一走,找些灵感,这才碰到了一块。方才过来时,见着姑娘背影,想着试着唤一声,倒没想到果真是姑娘。”说着,封今歌又朝阮明姿作了个揖,“倒是我唐突了。”
他十分干脆的主动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妥帖极了。
同这样的聪明人来往,是件很舒心的事。
阮明姿脸上露出几分浅浅的笑意来。
人家封大人并没有什么义务向她们交代行程,说这些话,无非是看出来她们对那几个书生的态度有些微妙,照顾她们的情绪罢了。
这般平易近人没有架子,行事又妥帖的封大人,阮明姿还是很承这份情的。
既是承了这份情,阮明姿便也不想让封今歌难堪,她笑容和煦:“我们俩不过是一路闲逛,倒不想会在此处遇到封大人。”她微微福了福身子,“听闻封大人是有查案公务在身,我们便不打扰了。”
封今歌有心想同阮明姿说一说先前碧涛楼里蓝小姐坠楼那事的处理结果,但这会儿人多眼杂,却也不是说事的好时机。
他便洒脱的一笑,微微颔首:“姑娘请便。”
然而那中年男子,这会儿看到阮明姿要走,他咬了咬牙,突得开口:“小姑娘!这楼,方才你问我卖不卖,可是戏言?”
这中年男子站在海棠楼前,口中的“这楼”,除了海棠楼自然不作他想。
封今歌眼眸微微一闪。
倒是原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蒋浩昌跟周湛明,都有些变了脸色。
周湛明虽说不是京城人,但来到京城时日不短,又时常跟同窗一道出去辩经论道,海棠楼的事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见“易容”后的阮明姿虽说没有初见时那般丽色慑人,但也不知道她是有什么魔力,哪怕这会儿的容貌只能称得上是清秀,可他也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吸引……
周湛明喉咙一干,便已是急急说出了口:“姑娘慎重!这海棠楼,不是吉宅!”
那烧纸的中年男子见周湛明出来阻拦,脸色稍稍有些难看,但见周湛明穿得衣衫皆是上品,头上还带着纶巾,一看就是世族大家出来的子弟。他强行压了压心头火气,“这位公子,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周湛明这会儿一心想在阮明姿面前表现一番,他急急道:“姑娘,我没骗你!这海棠楼,曾经因火死了两位女子……你同这位姑娘若要想买,不太合适!”
那烧纸的中年男子简直要被气个倒仰,他狠狠瞪了一眼周湛明,青着脸同阮明姿道:“……你若真心想买,这一栋小楼,并后面那大片院子天井,还有临街那一排倒座,都卖给你!一口价,五百两!”
“五百两!”有学子是寒门出身,听到这个价格倒吸一口凉气,小声的同身边同伴道,“就这凶宅,这地段,也好意思卖五百两啊……”
其实这价格,若是换个地段,确实不算贵。
但眼下这条街上,人人都有些避讳,整条长街寂寥无人,要五百两,确实有些贵了。
阮明姿笑容不变,面对那中年男子有些殷切的眼神,她沉吟了下,摇了摇头:“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那中年男子脸上便显出几分失望之色,语气也越发硬邦邦的,“就这个价,少一文钱都不卖!”
他丢下这句话,扭头便要走。
封今歌却喊住了他。
封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