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
下了一场大雨。
屋内灯火飘摇。
苏鸿信望着躺床上的王五,紧锁眉头,只因为这王五的衣裳一剥下来,身上都让血水给染红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后背前胸留着不少皮肉外翻的伤口,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一扫那各式各样,深浅大小不一的伤口,苏鸿信就知道是被人围杀了。
回来的马三这会儿正给王五清理着伤口,配着镖局里独有的金疮药,覆上去没多久,这血还真就停了,瞧的苏鸿信暗暗惊奇,这可比现世里的止血药厉害太多了。
等马三使着劲,又推拿了一阵,才见王五转醒过来。
“师父,不行咱们就走吧,你要是出点事,我可怎么和师娘他们交代啊!”马三扑通一跪,眼中含泪说道。
王五失血太多,嘴唇有些苍白,只睁着双眼默然了会儿,才虚弱道:“不走,国仇家恨在前,老夫焉能抽身而退……咳咳……”
怕是他心绪一急,惹得气息一乱,话还没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呛咳。
马三忙替他顺了顺了气。
眼见徒弟泪目,王五心头一软,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看向苏鸿信。“鸿信,你来这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苏鸿信心里一叹,面上不动声色的轻声道:“一点小事罢了,就是想来你这看看,放心,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办妥!”
一旁的马三听的欲言又止,可再见王五如今身负重伤,话到嘴边愣是没说出口来。
就听苏鸿信话锋一转,忽然问道:“五哥,你昨晚是不是杀人去了?”
王五平躺在床上,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接着长吁一口气,才道:“袁世凯!
他双拳渐握,牙关紧咬,恨声道:“只是没想到那狗贼早有防备,雇了几个武门的好手在身边,我虽然杀了三个,但还是双拳难敌四手,让兵卒给围了!”
“五哥,我——”
苏鸿信听完正欲开口,但突的,他言语陡停,眼神生变,马三与王五也是如此,三人相视一瞧,随后,就见雨幕里唯一亮着的昏暗灯火,已是毫无征兆的熄去。
整个镖局,立时黑漆漆的一片,连个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只有噼里啪啦,如豆雨滴砸在屋瓦上的溅落声。
房檐下,雨水哗啦,激落在水洼中,带出阵阵的流响。
蓦然。
“咔嚓——”
雷鸣电闪之下,一道凄白的闪电划破夜幕。
就在这光亮一闪而逝的瞬间,镖局的院墙下,不知道何时多了两个人,直杵杵的立在那,像是两条孤魂野鬼。
这二人立在雨中,穿着俱是锦缎长袍,深蓝色马褂,脚上踩着一双黑森森的长靴,刮的光净的天灵盖上被浇淋下来的雨势激出一团团水花。
待到电光一逝。
二人霎时化作两条黑影,朝着适才还亮着灯的屋子掠去。
脚下连连点动,足尖只在水洼中荡出一圈圈浅浅涟漪,不过几步,那二人便已奔过了前院,双腿一分一合,愣是抵得过常人三四步远,动行如风。
“王五爷,今儿个只要您跟咱们回去,让我们交了差事,您那徒弟的命,我们也就权当卖您个人情,放他一回!”
不等到屋前,就见一人扯着尖细的嗓子,朝里面招呼了一句。
可半晌不见动静,只似里面没人一样。
二人也不废话,齐齐掠至屋门两侧。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得罪了!”
另一人的声音倒是有几分温厚。
避开正面,两人扭腰提跨,右腿立马就和软鞭一样朝着门扇抽了过去。
“啪!”
可怎料一声闷响,那屋门却是倏地被人给拉开了,屋里,一只脚如蹬似踹,电闪般已是将那两条腿拦下。
“呵呵,马三?”
门外的二人不惊反喜,只似在意料之中,他们还真就怕这屋里没人。
可刚一笑出声。
屋里就听一声如狮似虎的浑厚吞气声陡然惊起。
那屋门右侧贴墙的汉子听的最是清楚,因为这声音与他只有一墙之隔,就在那土墙后面。
只一听到这惊人动静,他脸色虽变,但还来不及动作,身后土墙上已突然炸起一声沉闷的暴响,继而,整个屋子都似震了一震。
“轰!”
汉子立觉身后传来一股骇人大力,整个人头皮一炸,忙提着一口气,可还没闪出半步,背后已是生出一股剧痛,口中痛哼一声,连翻带滚的摔到了院里,跪倒在地上。
再看他身后,尘飞土扬,那堵墙上离地一米四五的地方,竟是凭空外鼓出来一截,冒出墙面四五寸,像是多了一个包,表面土石满布裂纹,砖隙都能看个清楚。
另一人瞳孔骤缩,旋即阴恻恻的道:“想不到,这屋里竟还藏着一位八极门的高手,阁下是想结下这梁子?”
他连说连退,等退到另一人身边方才停下。
“呵呵,别整那些虚的,你们那套官话,对我不管用!”阴厉嗓音响起,一个魁梧身影已是噌着门头走了出来,满是凶戾煞气的眸子只在眼窝里骨碌碌一转悠,瞧的人后颈上直冒凉气,
舒展着身子骨,这人已站在了门前的土阶上,正是苏鸿信,他似笑非笑的在二人身上一打量。“不过,咱的大名倒是可以说给你们听听,免得去了阴曹还是个糊涂鬼,记好了,爷爷叫苏鸿信!”
“师兄,挑一个吧!”
屋里的马三也走了出来,凝神说道:“一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