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荣妃上了年纪,实在没什么让皇上留恋的地方。
但毕竟曾生育了好几位皇子,又有位三阿哥与和硕荣宪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
要说这里面没点儿缘由,未免说不过去。
但她曾经只是个宫女,那些更深点儿的事情,她并无机会得知。
连孝懿皇后当初都不甚清楚。
从钮祜禄氏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她对荣妃并不怎么喜欢。
午后,日头西斜,英珠便去给西六宫其他主位请安。
这会儿午休的都起了身,要么在宫里与他人闲聊,要么到御花园散心。
英珠先去了翊坤宫。
佟佳氏正抱着一只纯白的狮子狗躺在院子里树荫下的美人榻上。
英珠被人领着到了近前,那安安静静的狮子狗忽然抬头冲她汪汪叫。
佟佳氏唤了声“石榴”,安抚地拍了拍它的脑袋,抚了抚毛发,小狗才逐渐安静下来。
英珠面不改色,屈了屈膝,“奴才喜塔腊氏给佟佳娘娘请安。”
佟佳氏扬唇,道:“不必多礼,是贵妃叫你来的?”
英珠乖巧道:“贵妃娘娘说奴才该来向您请个安。”
佟佳氏柔声细语,很是和气,“这就客气了,哪还劳烦贵妃派人给本宫请安?”
抬头看她几眼,笑道:“是个懂事的,你下去吧,替我给贵妃问个好,改天本宫亲自过去拜访。”
英珠便屈了屈膝,退下了。
接着去了长春宫。
宜妃正巧也在,刚午休起身。
英珠在内殿见了她,宜妃的容貌要明艳些,肤色如雪,双眉细长,目若寒星,有些凌厉。
嘴角却天生带着笑,多了几分亲切。
宜妃正和郭贵人对弈,见了她,抬眸瞥了一眼,含笑道:“是个美人坯子,既到了永寿宫,我也不好没表示,这副翡翠镯子衬你的肤色,就赏你了,以后多来翊坤宫走走。
你和郭贵人同为贵人,想必有许多话能聊,免得她总是喊着无聊。”
说着瞟了郭贵人一眼。
郭贵人无奈,“姐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无理取闹似的。”
说着起身握了英珠的手,热情笑道:“不过,还是该多走动走动的,以前离得远,鲜少见到妹妹,这不就是机会了?”
郭贵人容貌不及宜妃,但极是爱笑,笑起来和宜妃颇有几分相似。
且眼角有一颗泪痣,极是特别。
宜妃和郭贵人是亲姐妹。
郭贵人姓郭络罗氏,为方便,故称其为郭贵人。
英珠垂眸,露出赧然的神情,“今后还请郭姐姐多多照应。”
郭贵人笑着替她戴上那副碧绿剔透的翡翠镯子,笑了下,“还真是极衬妹妹的肤色,我姐姐真是赏对了。”
英珠忙屈膝,道:“多谢宜妃娘娘赏。”
宜妃当真是处事圆滑。
怪不得能得宠至今。
这样的人比德妃更让人亲近。
因为德妃是表面的和气,有点假,宜妃却是处处周到,为人直爽,让人如沐春风。
从长春宫出来,英珠又去了储秀宫。
不巧,赫舍里氏和博尔济吉特氏去了御花园赏花。
英珠不好过去打搅,便回了永寿宫,先去了正殿见了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抿了口茶,道:“看出什么了?”
英珠垂眸,道:“宜妃娘娘和郭贵人很是热情,还赏了奴才一副镯子。
翊坤宫娘娘很和气,说改日来给娘娘请安,储秀宫娘娘和咸福宫娘娘去了御花园,奴才便未打搅。”
钮祜禄氏将茶盏往桌几上重重一搁,哼了声,“佟佳氏还是一惯的爱做戏。”
瞥她一眼,道:“别看她面上和气,实则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最是爱装模作样博名声。哼,她们姐妹俩,一个假仁假义,一个愚蠢至极。”
这个愚蠢至极,指的是谁,英珠再清楚不过。
不由得蹙了蹙眉。
钮祜禄氏话音一转,道:“不过,她姐姐比她可要顺眼些,至少没那样心思深沉。”
英珠可不认为钮祜禄氏口中的没那样心思深沉就是什么褒义词。
至少在钮祜禄氏看来这样的人就是愚蠢。
不过是是比现在的佟佳氏好一点点罢了。
毕竟她素来瞧不起孝懿皇后。
但英珠不得不承认,当初的孝懿皇后比如今的佟佳氏要心思简单许多。
孝懿皇后身为嫡女,又是注定要进宫的,自幼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压根不需要学什么阴谋诡计,有什么心思都是直来直去,想要便有。
身为世家嫡女,想要进宫,本该学习勾心斗角的本事,却因皇帝是表哥,便从未有人特意教她那些。
英珠也一直认为她会一直那样单纯无忧下去。
可那样可爱的主子在进了宫后,却注定了香消玉殒的下场。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呢?
佟佳一族唯一做错的便是错估了皇帝的感情。
若是孝懿皇后当初学习了在后宫存活的本事,而不仅仅是争宠,或许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方才她瞧见佟佳氏,那样处变不惊,风轻云淡,压根让人瞧不出真正的心思。
她和孝懿皇后完全不一样。
她不由得想,若当初是这位进宫,处在孝懿皇后的位子上,或许会活的更好。
钮祜禄氏并未注意到她的出神,犹自道:“赫舍里氏和博尔济吉特氏,哼,别以为本宫不知,她们这是特意避开呢,压根不想见你,是瞧不起本宫,正好,本宫也不屑理会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