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珠笑吟吟道:“多谢王庶妃关心,我会记住你的提醒,定当对贵妃娘娘忠心不二。”
瞧她这一副浑不在意,甚至得意猖狂的模样,王氏一脸被噎住的表情,捏紧了湘妃竹的扇柄。
英珠朝德妃屈了屈膝,恭敬十足,“奴才恭送德妃娘娘。”
德妃睨了她一眼,冷淡地收回目光,道了声“走”。
王氏只得恨恨扫了她一眼,跟着走了。
刚准备回去,一旁走出个宫女,向她屈了屈膝,道:“喜塔腊贵人,我们主子请您进去一坐。”
英珠认得对方是郭贵人身边的宫女,便颔了颔首,跟着进了长春宫。
郭贵人同样住在东偏殿。
英珠到的时候,与郭贵人见了平礼,郭贵人笑容灿烂握住她的手,坐下,命人奉茶,笑道:“听说你方才在外头遇上了德妃和王氏,她们没为难你吧?”
英珠摇头,道:“并未。”
郭贵人道:“德妃娘娘素来谨慎,自不会对你如何,王氏却狗仗人势,听说她以前就瞧不惯你。我听荷儿说,你方才很是怼了王氏一回,当真解气。”
荷儿是方才领她进来的宫女。
听郭贵人的语气,也很瞧不起王氏似的。
英珠笑笑,谨慎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小摩擦。”
郭贵人凑近她,以手挡在嘴边,压低了声儿,道:“你不必如此,我姐姐也不喜德妃,我自然也对德妃宫里的人没什么好感。”说着,撇了撇嘴,“都是些虚伪之人。”
英珠摸不准这郭贵人是当真快言快语,还是试探于她,便只笑了笑,不说话。
郭贵人不以为意,依旧笑吟吟的,“这宫里真心实意者少,不过是说得上话,就走的近一点,我就觉得你的性子正合我意,面上瞧着稳重自持,却是个不服输的。
都说你攀上了贵妃,是背主,我却不如此想,人啊,总是要为自己寻找出路。以前我总认为你心性浮躁,现在看你倒是跟从前大不一样。”
虽然以前的她们并不常见,但偶尔还是会遇到,毕竟同是贵人,难免有所接触,多少也知道些彼此的性子。
英珠的变化,郭贵人自然瞧在眼里。
却只以为是经历了挫折,变聪明了,并未多想。
英珠虽然对郭贵人的态度半信半疑,但也觉得郭贵人的性子值得一交。
这宫里本就没什么真正的姐妹之情,又不能完全与世隔绝,总要有一两个说得上话的人。
没有利益冲突之前,二人还是可以来往的。
说到利益,英珠并不认为自己和郭贵人有利益冲突。
郭贵人已过了得宠的年纪,且只有一女,但她依靠的是宜妃,只要宜妃地位不动摇,郭贵人和四公主就不愁往后。
英珠风华正茂,未来不愁机会,二人也没必要结仇,常来常往不妨事。
是以英珠笑容真切了几分,“多谢郭姐姐瞧得起我。”
郭贵人笑容更盛,又提点一句,“德妃那儿,你当心一点,虽然说德妃不好为难你,但还有王氏,德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曾得罪了她,这事儿定不会轻松过去。”
没人会为了另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得罪高位嫔妃,但郭贵人能有此言,足可见交好的诚意。
英珠点头,“多谢郭姐姐提点。”
她不得不感叹郭络罗氏姊妹俩的厉害,能够轻轻松松让人卸下防备,给予信任。
想必很难有真正愿意与她们为敌之人。
对这样的人,英珠更不愿与之为敌,能交好则交好。
酉时初,小太监送来膳食,金铃接过,给了小太监一块儿碎银,回到了东偏殿。
用了膳,银簪沏好了茶,递到英珠面前。
英珠端起茶盏,轻吹了吹,却没喝,顿了片刻,放下了。
她抬头看向银簪,神色如常,“银簪,我待你如何?”
银簪愣了下,攥了下手,道:“小主待奴才们很好。”
英珠轻笑了笑,“是啊,好到让你们跟着我一起吃苦,这些年委屈你了。”
银簪神色一慌,噗通跪下了,“小主折煞奴才了,能伺候小主是奴才的福分,奴才哪敢说苦。”
英珠淡然收回目光,“明人不说暗话,我承认,过去我不得宠,连累的你和金铃受了许多委屈,我也没能力护着你们。
这些我都清楚,是以一些小错,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一件事,我无法容忍,你可知是何事?”
银簪脸色发白,颤着唇,无一字能出口。
英珠看着银簪乌黑的的发顶,面色渐渐疏冷,“身为奴才,害主是大忌,念在你我主仆一场,我也的确不曾给过你好日子,你所为也算情有可原,我不会追究。
但我这儿也终究留不得你,你这便回内务府去吧,日后别说是我的奴才。”
银簪脸色大变,砰砰磕头,“小主,奴才做错了何事,您要赶奴才走?奴才对您忠心耿耿,您不能不要奴才啊。”
“主仆一场,我不愿给你没脸。”英珠将一支簪子丢在她面前,是一支镶宝石的簪子。
银簪倏地跌坐在地,然后抬眸,泪光莹莹,“小主,奴才承认是王庶妃赏奴才的,但奴才绝未做对不起小主之事,小主不能因此撵了奴才。”
宫女被送回内务府,要么是曾经的主子没了,要么是犯了错。
以银簪的情况,若被送回内务府,只有犯错一个可能。
犯了错的宫女哪还有什么好的出路?
哪个宫里还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