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女人说复杂,其实又极简单。
喜欢一个人很难,厌恶甚至恨上一个人却再容易不过。
即便素无恩怨的两个人也会因一个男人轻松结怨。
英珠不在乎这些,她本就无意与僖嫔交好。
好在僖嫔没胆子与她为难,也只是嘴上逞口舌之利。
毕竟为难她就是得罪了永寿宫。
这就是她傍着钮祜禄贵妃的好处,一般人不敢轻易得罪她,免去了许多麻烦。
钮祜禄氏回宫后,得知赫舍里氏吩咐她的事,倒也未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不好。
只因赫舍里氏是避着她的,可见别有用心。
“哼,她赏的东西你也敢吃?本宫这儿又未曾少了你吃的,小膳房新做了芙蓉糕,正好赏你一些,拿去慢慢吃。”
钮祜禄氏拿眼剜了她一眼,仿佛她是多么的愚蠢,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然后吩咐宫女取了一盒芙蓉糕给她。
英珠哭笑不得,这贵妃竟如此孩子气,连这个也争。
可见是真的讨厌极了赫舍里氏。
但她不好说什么,接了点心,谢了恩。
赫舍里氏不至于蠢到在点心中下毒,但钮祜禄氏既如此说了,她也不好再吃了,免得惹恼了她。
英珠还是趁着太医来时让检查了下那如意糕。
虽不至于下致命的毒药,容易被发现,留下证据,无人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毒。
但是否会放些别的,她不敢保证。
有些药不会有致命的危险,明面上也瞧不出症状,却会有其他危害,等到发现时悔之晚矣。
那时也没了证据能够证明。
还是小心为妙。
好在太医查后没什么问题,英珠便把如意糕赏给了金铃和银簪俩人。
金铃和银簪喜不自禁,谢了恩。
钮祜禄氏有每日下晌要宫女给她念书的习惯。
虽然她本人不喜看书,甚至到了见字头疼的地步,但她心烦意乱之时,甚至偶尔头疾犯了,总是会让宫女给她念书。
听着宫女柔和舒缓的语调,钮祜禄氏的心情便会好转,头疾也不药而愈。
从前她不知钮祜禄氏还有头疾的毛病,来到永寿宫的这些日子,她便发现了。
许是钮祜禄氏脾气不好,宫里不如意之事太多,积压之下,便有了头疾。
太医每三五日都要来永寿宫给钮祜禄氏诊脉,治疗头疾,但总是无法根治。
好在钮祜禄氏发现听人念书便会好些,便有了每日要宫女念书的习惯。
这些除了太医和贴身伺候之人,其他人并不知情。
便是皇上也不知情。
可见钮祜禄氏是多么要强之人。
别的嫔妃有个小病小痛的,只要不影响侍寝,恨不得立刻让皇上知晓,好博取皇上的怜惜。
钮祜禄氏却让太医瞒的死死的。
若非有一次英珠去正殿请安,恰好钮祜禄氏头疾犯了,宫女立刻拿了本诗经在钮祜禄氏耳边念,钮祜禄氏这才渐渐好转,英珠至今还不知情。
许是把她当做了自己人,钮祜禄氏便未再刻意瞒她,但却嘱咐了她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皇上。
英珠答应了。
钮祜禄氏却要她每日抽出一炷香的时间给她念书,代替宫女的工作。
只因钮祜禄氏说她声音好听,听着让人舒服。
英珠说话时不疾不徐,没有多余的起伏,声音柔和酥软,却没有那种甜到腻人的味道。
是那种像含了蜜饯在口中,那种软和甜慢慢化开的感觉。
听着这样的声音,钮祜禄氏很快就会睡过去,但睡梦中也会很踏实。
英珠刚念了一刻钟的诗经,就见钮祜禄氏睡着了。
她没有停,而是继续念,语调始终不变,看着钮祜禄氏平静安详的睡容,英珠心情有些复杂。
谁能料到那个在外强势蛮横,仿佛无坚不摧的钮祜禄贵妃也有如此平和柔软的一面呢。
贴身相处,才会发现一个人的另一面,并非表面上让人难以亲近。
钮祜禄贵妃不比孝懿皇后差多少,都是极简单的人。
只不过一个是自始至终都是柔软的,让人亲近的。
另一个是用坚硬的外壳包裹住自己柔软的心,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想要亲近,其实也不难。
英珠念了一炷香的功夫,见钮祜禄氏睡得熟,也没离开,撑着下巴闭眼小憩。
若是钮祜禄氏醒来叫人,她也好及时帮忙。
即便做了这么久的嫔妃,那些骨子里伺候人的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
等到钮祜禄氏醒来,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外头的光芒没那样耀眼了。
眼下已是五月初,空气带了些暑热,树上的叶子泛着青绿。
因日头开始西斜,那些暑热渐渐散了些,周围变得清凉了些许。
英珠睡的浅,钮祜禄氏一动,她就醒了。
钮祜禄氏看一眼她,没说什么。
英珠扶她起身,从一旁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道:“娘娘渴了吧,喝两口茶润润喉。”
钮祜禄氏嗯了声,接过茶杯,抿了几口,又递了过去。
英珠放下茶杯,道:“太医说了,娘娘这头痛症是思虑过多的缘故,有些事没必要放在心上,娘娘气他人得志,岂不知她们也在恼恨自己没娘娘的福气呢。”
钮祜禄氏闻言,忽然定定地看住她。
英珠略一顿,垂了眸,“奴才多话了,娘娘莫要怪罪。”
钮祜禄氏收回目光,摆摆手,“有什么好怪罪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