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的头一歪:“十七,既然大家一起出来,又到了这样的场合,还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你们看得起我,就喊我一声老大,如果看不起我,直接就喊我一声常玉即可。”
此刻只不过喝了几轮酒,可是常玉却好象已经喝醉,眼睛半开半闭,连话中也带着三个酒意,可张十七根本不信常玉会轻易喝醉,他装醉的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让张十七能相信他的话,于是张十七只好顺着向下说道:“老大,你说的考虑是什么意思啊?”
常玉道:“兄弟,你既然喊我一声老大,那就听老大一句劝,这个王姑娘不错,你不如考虑收了她?”
张十七挠着头皮:“大人,我仍然没有明白。”
常玉眯着眼睛细细地看了他好一会,张十七挠头皮的频率越发高了,那种稚嫩的脸上,全是少不更事的懵懂和无知,他只好苦口婆心地解释道:“十七,你觉得,我们兄弟哥四个来这里,光是为了风花雪月吗?”
他看着张十七依然一脸茫然,只好继续道:“十七,我们兵马司呢,虽说也是官家,可却是什么官啊?京官啊,你小小的年纪就已经七品的副指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
其实啊,狗屁啊,那些嫡系的世家子弟中,一出生就被封了爵位的有多少?一上任就是三四品官的又有多少?”
张十七连连点头,徐景永十分也没干过,可他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封了男爵了,就算是军中的实职,也早就已经是游击将军,正儿八经的四品官,比他高了好几级,这样一比,他确实差远了。
常玉继续滔滔不绝:“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七品副指挥很了不起,得确,到了地方上,县太爷也不过是七品官,那一县之内就是你说了算,可是在这京城里,七品官不过就是条狗。
而且我们这条狗,只是条野狗,不像锦衣卫虽然也是狗,可却是皇上的狗,而我们呢,兵部的狗,蝼蚁一样的人物,任谁都看不起。
尤其是我们东城,那里面龙蛇混杂,关系复杂了不定跟着哪个正主,我们处理事情稍有不当,说不定便会大祸临头。”
张十七又是点头,这件事他是亲身体会的,沈家的首饰案中,那么小小的一家当铺,后面居然便是汤和,如果那晚去问案的人不是徐辉祖而是别的衙门,说不定就给自己惹下大祸了。
便是他自己,这么一个小仆人,沈家以为可以任意拿捏,结果却弄了个灰头圭脸,脸面尽失,他若有所思道:
“老大你所说的甚是有理,刚才我们讨论火中被我救出的那位小姐,便好象是礼部叫什么铁弦的表妹,真是龙蛇混杂啊!如果那个小姑娘被烧死了,说不定便会有人指责我们东城兵马司的过错。”
常玉一拍桌子:“对了,便是这个道理,说实在话,宰相门前四品官,这兵马司的官职,还没有我亮明我是常家子弟的身份好使。”
张十七不解道:“老大,可我还是没有明白,这一切,与我收了这王姑娘有什么关系?”
常玉呵呵一笑:“十七,这个地方,是金陵城里所有有权有势的男人最爱来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听到任何你需要的信息,你也可以把你泄露的任何秘密泄露出去,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对象。”
张十七瞪大了眼睛:“老大,你不会是想让我说服王姑娘做我的眼线吧?”
常玉嘴角一牵:“难道不好吗?十七,你不要把这教坊司想得不堪,这里的女乐,与勾栏里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他们都是名门大家闺秀出身,懂人事,有心计,又经过教坊司里的培养,完全是最好的合作的对象。”
他指着汤慕颜和那女乐道:“你别看他们两人刚才好象像生死仇家一般,其实完全是在演戏耍花枪,我们大家都是合作关系,我们要借他们取得情报,散布情报,而他们也需要借助我们取得一个离开这里的机会,双方是互赢!”
张十七愣了一愣,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汤慕颜一副要弄死那女乐的样子,但是众人却都习以为常了,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演戏,而这些人中,只有自己才认真了。
他突然觉得一阵后怕,因为刚才那一幕如此的逼真,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两人完全是在表演,还差点要去制止汤慕颜,救下那女乐。
即使刚才他不救那女乐,那女乐事后跑来跟他说一些对汤慕颜不利的话,说不定他就会因此相信了,甚至如果这个女乐向他苦苦哀求救命,他会当场就跟汤慕颜翻脸。
他终于明白了,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在兵马司内立足,并没有这么简单,他还差得天高地远,他也突然明白过来,王嫱突然提出来要唱歌,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陷入汤慕颜的情绪陷阱里。
只是上午时候,常玉还在想方设法给他挖坑设陷阱,为什么到了下午以后却变了一个人,不仅要让他迅速参与东城兵马司内的小圈子,还要替他出谋划策,这样的转变会不会快了一些?
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藏着巨大的阴谋?
可是看沐无敌的表现,他又看不出这一切有事先策划好的可能性,难道王嫱是他们早就联系好的,故意设计好先潜在他的身边以便放长线钓大鱼?
常玉不知道张十七的心中在倾刻间闪过这么多的念头,只管在一边滔滔不绝地讲道:“这个王姑娘呢,是先兵部侍郎王志的女儿,要论官场关系之熟,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