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常过来,一把揪出宋启明,将她拎着放到程善旁边。
宋启明紧紧抓着丝绵被,垂头坐着,斜眼瞄见旁边师叔丝绵被芯上一大片黄渍,呆了呆,赶紧把头拧向另一边。
程善憔悴委顿,罗启文坐在程善另一边,一眼不敢往宋启明这边看。
大常煮了一大锅咸肉粥,拿出一罐子酸萝卜酸白菜,窜条几个将大肉包子烤的焦黄诱人。
大常盛了粥,挟上几块酸萝卜酸白菜,递给程善和罗启文。
李桑柔欠身过去,伸手摸到宋启明的胳膊,滑出狭剑,在宋启明手的位置割出两个口子,示意宋启明把手伸出来,递了碗咸粥给她。
三个人垂着头,闷声不响吃饭。
黑马和小陆子吃好饭,牵着头骡子,兴致勃勃的去赶集。
蚂蚱、窜条拿着皮袋,赶着头骡子去最近的村庄装干净井水,大常把余下的粥和包子一扫而空,洗了锅碗。
李桑柔将装满水的铜壶吊到火上,拿出只相当大的铜茶壶,放进她的独门茶包,沏了一大壶茶,倒了三杯,递给程善三人。
“这会儿已经在你们大齐境内了,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能不能把衣服给我们。”程善吃饱了饭,恢复了精神,看着李桑柔问道。
“现在还不行。”李桑柔笑容可掬,“这儿是大齐境内,可这是边境,等过了平靖关再说吧。”
“你要把我们弄到哪儿去?”罗启文压着怒气问道。
“南召。”李桑柔答的干脆爽快。
程善还好,罗启文眼睛瞪大了,宋启明干脆直接的啊了一声。
“前天就跟你们说了,我跟你们师门有份善缘,想见见你们巨子,顺路送你们回去。”李桑柔抿着茶,笑眯眯道。
“姑娘贵姓。”程善看着李桑柔问道。
“免贵姓李。”
“有位桑大将军?”程善瞄着大常,听说那位桑大将军身边,跟着个铁塔般的巨人。
“是我,我姓李,名桑柔。”李桑柔爽快笑应。
“你那弩!”宋启明呀了一声,脱口喊了半句,反应过来,急忙闭上嘴。
“姑娘,不是,该称您大将军……”
“他们都称我大当家。”李桑柔打断了程善的话。
“大当家那把弩,是宜生替你打制的吗?”程善看着李桑柔问道。
“宜生是谁?”李桑柔随口问道。
“米良,字宜生。”
“不认识。”李桑柔干脆摇头。
“那大当家那把弩,是谁替你打制的?”程善拧紧了眉。
“一个朋友,怎么啦?那弩怎么啦?有什么不一般吗?”李桑柔一脸奇怪的问道。
“那是……”宋启明的话被程善一眼瞪了回去。
“大当家怎么知道我们在江陵城?”程善接着问道。
“不知道,所以才到处找,在江陵城找到了。”李桑柔笑眯眯。
认真说起来,她真不能算知道,她只是推测而已。
“我们门内的暗记,你是怎么知道的?”宋启明这一句问话里,透着委屈。
“我不是说了么,我跟你们师门有善缘,既然有缘,当然就知道了。”李桑柔一脸奇怪的答道。
“大当家要见我们先生,想说什么?有什么事儿?”程善沉默片刻,看着李桑柔问道。
“还没想好,等见了面,先看看你们先生说什么吧。”李桑柔随口答道。
程善不说话了,罗启文时不时瞄一眼宋启明露在外面的脚趾尖,那几个脚趾尖冻的发紫。
“你不是说,过了汉水,就让我们坐车。”罗启文看的实在心疼,忍不住斜横着李桑柔,问了句。
“噢,我是说过,不过这儿买不到车,再往前走走,前面有个镇子,应该能买到车。”
李桑柔看着罗启文,片刻,目光下垂,落在宋启明不停抬起落下的两只脚上,看了片刻,弯腰拿起根靠近火堆,烤的很热的粗树枝,递到宋启明脚下,“踩着这个,热的。”
黑马和小陆子很快就回来了,还真买到了几床厚棉被,以及一个红漆描花,鲜亮无比的子孙桶。
大常将铜壶里的热水灌进暖水暖。
宋启明直直瞪着大常拎出来的一排儿四五只暖水瓶。
李桑柔在宋启明头上拍了下,“我好歹也是位大将军,有几只暖水瓶,用不着你把眼睛瞪这么大吧。”
宋启明嫌弃无比的斜横着李桑柔,用力往后仰,要躲开李桑柔的拍打,李桑柔欠身往前,又拍了两下。
大常倒好热水,将三个人提进酒桶。
李桑柔抱着床厚厚的木棉被过来,靠着酒桶,示意宋启明,“把脏被子扔出来,再把这个裹上。”
“我没,没有衣服!”宋启明愤怒的瞪着李桑柔。
“那你不是在桶里么,又没人看见,你扔不扔,你不扔我可就不管你了。”李桑柔作势要走。
“你!”宋启明眼泪又下来了,低着头松开丝绵被芯,背对着李桑柔,一点一点将被芯搭到桶边上。
李桑柔看着她把丝绵被芯全都搭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将抱着的木棉被送进去。
宋启明再次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裹上被子。
李桑柔从大常带来的一堆东西里,找出只红铜手炉,以及一篓子上好的红炭,借着火堆中间的残火,烧好炭,盛进手炉,提着手炉递给宋启明。
“就一个手炉,好在就你一个小妮儿,拿着吧。”
“给师叔。”宋启明哽咽了句。
“你师叔一把老骨头,皮糙肉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