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读书,修身为了齐家,齐家为了治国,治国为了平天下,都是用来成就自己的。”
“姨母,”顾晞凝神听了,说了句姨母,又顿住,笑起来,“姨母学问极好,有一回,大哥和我抱怨先生的课讲的不好,周皇后的母亲俞老夫人就说姨母:你学问那么好,怎么不亲自教导他们哥儿俩。
“先章皇后说:男人做学问是为了治国平天下,女人做学问,难道就是为了教导孩子,就不能为了治国平天下?”
李桑柔眉梢高扬,片刻,失笑出声,“先章皇后这样的,人中龙凤。
“世间女子,九成九都是普通人,识了字读了书,不过是明白些道理,以便持家有方,可以教导儿女,如此而已。”
“潘相考中进士时,才不过二十出头,刚刚成亲,点了个小县县令。”顾晞一脸笑,不紧不慢的接着道:“潘相说他人不聪明,能读书有成,全凭苦力。
“考中进士前,潘相连着两年,衣不解带,手不释卷,大约是心神耗费太过,赴任路上,淋了场小雨,潘相就病倒了,病得很重,说是小半年卧床不起,前后将养了一年,才捡回一条命。
“潘相病重期间,蒋老夫人除了照顾好潘相,还代理了潘相的公务,包括审案子,说是蒋老夫人穿上潘相的官服,肩上垫棉撑起来去坐堂,中间还主持过一回县考,站在城头,带着全城抵挡过一回南梁军,甚至带人出城驱赶过盗贼,那时候,乱得很。
“潘相头一任县令,三年任期,蒋老夫人做了一半儿。
“也是因为这个,潘家娶媳妇儿,净挑学问好有性子的,最好学问比儿子好。
“这事儿,潘家瞒的极紧,别说潘定邦,他那三个哥都不知道。
“就是潘定江点到鄂州的时候,原本,大哥不让钱氏随行,怕万一有个万一,总不至于让孩子父母全无,潘相就和大哥说了他当年赴任的事儿,说钱氏不亚于蒋老夫人。”
李桑柔斜瞥着顾晞,片刻,慢吞吞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说闲话。”顾晞摊手,“我是说,要是女人也能支撑,像潘相这样,就是多了条命,是吧?”
“以后天下太平了,女人识字读书,就是明白些道理,教导儿女而已。”李桑柔垂眼道。
“嗯,天下蠢人居多。”顾晞伸直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