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挖空心思,说要去巡查马场,那马场的马病倒一半儿了,他这个兽医管事儿,无论如何都得去看看了。
马场很远,当天无论如何赶不回来,好不容易,从媳妇方十一奶奶那里得了允可,可以在外面过一夜。
田十一这个马场不敢不去,他媳妇儿精明的过份,十有八九,隔个三天两天,就得打发人去马场打听,他去过那马场没有。
田十一这一天赶的,累的舌头都要吐出来了,总算在天黑之前,赶进了城门,会合了潘定邦,往小甜水巷过去。
竹韵那间小花楼外面,披红挂彩,灯笼挂了两长串儿,布置的十分喜庆十分热闹。
帮闲和妈妈一左一右迎在花楼门外,让进了潘定邦和田十一。
李桑柔躲在小甜水巷对面的茶坊里,远远看着潘定邦和田十一步行过来,忍不住啧啧。
骑马招摇,坐车大约要跟家里解释,没风没雨的,为什么不骑马要坐车?
这步行,不显山不露水,人群中几乎没人留意,真是太合适了!
这潘七和田十一,全部的心眼,都用在偷情上了!
“快去!”李桑柔示意金毛。
金毛一跃而出,招手叫过两三个熟悉的小厮儿,一人一串大钱,“赶紧去潘相府上,找田七奶奶,跟她说,七公子和十一郎借了五万银子,置了房外室,今天要在小甜水巷大婚呢。快去!”
三个小厮都是七八岁年纪,对金毛这些话听的半通不通,记个大致,攥着钱,飞奔往潘相府上。
田七奶奶在上房侍候了晚饭,刚回到自己院里,一碗汤没喝完,陪嫁的婆子一路小跑进来,急急叫道:
“七奶奶,角门连来了三个小厮儿,叫着喊着什么七爷和十一爷在小甜水巷大婚呢,有一个小厮儿还喊着五万银子。”
“人呢?”田七奶奶顿时柳眉倒竖。
“跑了,喊一嗓子就跑,我当时不在,门房上光怔神了,没抓住。七奶奶您看……”
“去看看!”田七奶奶啪的一拍桌子,饭也不吃了,站起来就往外冲。
这小一个月,她就觉得他不对劲儿,果然!
“去个人,跟十一奶奶说,小十一又胡闹了,让她去小甜水巷,我在那儿等她。跑快点儿!
把曹嬷嬷她们叫过来,带上家伙!
去个人,跟老夫人说一声,我去找七爷了!”田七奶奶一边怒气冲冲往外走,一边一连串儿的吩咐下去。
李桑柔看着潘定邦和田十一进了竹韵那座小花楼,慢慢悠悠喝两杯茶,示意大常和旁边一张桌子上的陆贺朋,“该你们出场了。”
陆贺朋忙站起来,拿着笔墨盒儿,和大常一起,慢慢悠悠往竹韵的花楼过去。
花楼里的潘定邦和田十一,已经急的快要出汗了。
大约是这银子来的太容易,竹韵这几天紧张担忧的吃不好睡不好,恨不能立刻就把这五万银子捏进手心里。
从潘定邦和田十一进来,也不过两杯茶的功夫,竹韵已经话里话外,明的暗的,催了七八回了,直催的田十一和潘定邦一身燥汗。
可这银子是桑大帮主拿出来的,桑大帮主说了,关了铺子就让金毛送过来,这会儿,铺子早该关了吧,这金毛,不会吃了饭再来吧?
竹韵又催了一遍后,田十一看向潘定邦,潘定邦吸了口气,决定叫个小厮去催一催。
小厮刚出花楼,就看到了高大宽厚的大常,急忙一个转身,赶紧去禀报他家七爷和十一舅爷。
这两位爷急坏了,他可是看的明明白白,现在人来了,得赶紧禀报,省得他家爷和舅爷着急。
潘定邦听说大常已经到门口了,长长舒了口气。
这么几天的功夫,这价儿一路抬到五万两,虽说他不是那种没见过银子的人,可到底是五万两。
他这心里,也是一直七上八下的厉害,十分担心李桑柔往外拿银票子时,那股子豪气突然没了。
现在,总算没出什么意外!
大常将通往厅堂的几步木台阶踩的咯叽作响,进了厅堂。
“怎么是你来了?金毛呢?”潘定邦一颗心安定下来,人也从容自若起来。
“我们老大说,五万两银不算小买卖,金毛太傻,让我过来看着,还有这位师爷,我们老大说,得当场定好身契。
我们老大说,两位爷都是良善人儿,不懂娼门里那些骗人的伎俩,得让这位师爷看着,别万一给骗子骗了什么的。”
大常木着一张脸,闷声闷气,一字一句,看起来呆怔的厉害。
大常旁边的陆贺朋,怀里抱着笔墨匣子,一脸笑,转着圈儿不停的躬身,对着根柱子也弯个腰躬一礼一脸笑。
潘定邦失笑出声。
这个憨大个儿,一看就是个心眼不多的,再搭上个懞头懞脑的三脚猫师爷,这到底是防着他们被人骗,还是送过去给人骗的?
“你们老大可真是小心,竹韵这里能有什么事儿?
你既然来了,就写一份身契吧,这主人……”潘定邦看向田十一。
“主人自然是竹韵姑娘,以后,她自己给自己作主!”田十一立刻接话道。
“都听到了?赶紧写一份吧。”潘定邦示意陆贺朋。
陆贺朋点头哈腰应了,也不坐,就趴在旁边的高几上,打开笔墨盒,仔仔细细研好墨,正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