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已经到了春节,黄门关内最后一批枪炮军火已经全都上了破烂不堪的城墙。
凌安之、凌云、凌霄、雁南飞昨晚根本没睡,将黄门关所有的军备清点完毕,全部士兵还能动全在死守。
东方启明星刚刚升起,天色还未放亮,半弦月当空高挂,月光如水罩在三军将士的铠甲上,凌安之倚着城墙边上打空了连弩极目远眺,昆仑山和神女峰山顶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说不出的清冷高洁,仿佛山下亘古以来的兵祸匪患都与这山河无关,一代代的尸骨埋在山下,如果不是草木吸收了或忠臣或贼子的鲜血长的更加繁盛,那这自古以来的兵祸仿佛都没存在过。万里河山不与任何人结缘或者结仇,夺来抢去的只不过人们这三分意气罢了。
江山代代无穷已,一代新人换旧人。不过旧人去了黄泉,新人活着就要争夺,成王败寇,入局了就有输赢。
凌安之和凌云目光在空中碰上了,已经如此,身殉于此,也不枉凌家世代忠良的名声了。
凌安之回头去看凌霄,看凌霄一双眼也盯在他身上,凌霄棕色眼睛里的光彩就没散过,一直显得淡定从容,看起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估计用不到晚上他们就全都埋尸城下了。
“怕不怕?”凌安之摸了摸凌霄的后脑,滑下去扶住了凌霄的肩膀。
凌霄先是一怔,之后马上笑了笑,一伸手捉住了他的手,在肩膀上紧紧捏了捏:“两军阵前,谁怕死谁先死。”
“也是,”凌安之马上故态萌发,显得不正经起来,道:“黄泉路上太拥挤了,估计和回纥的狗贼在黄泉路上还要继续打仗。”
正在这闹腾,突然之间,关下的士兵大声呼喊:“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先是一两个声音,转瞬间关下已经喊成了一片。
“啥?!”城墙上的将士们面面相觑,这边都准备以身殉国了,援军怎么还来了?来的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个传令兵飞奔到了城墙下,冲着城墙上喊道:“少帅,将军,援军到了!”
“哈哈哈哈,报告一下,是哪路兵马?来了多少人?”
凌云大喜,一甩手就跳下了城墙,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的能力和体力能不能支撑,这一段城墙再矮也有三五丈高,还是凌霄看到情况不对,一起跟着跳下来扶了凌云一把,才总算没把凌云少帅的腿摔断。
士兵也是喜形于色,单膝跪倒答道:“来的是四殿下翼西郡王,带了家兵家将三百人,以及护送骑兵一千人。”
凌安之和雁南飞纵身也已经飘下了城墙,也不是他们不稳重,实在是援军来了这喜悦来的太猛烈了,他们实在抵挡不了诱惑,跳下了城墙之后,正好听到这句话。
“什么?”雁南飞苦笑不得,扯开的嘴角都没时间归回去,只能那么咧着,他两只手揉着太阳穴道:“一个药罐子半瞎眼的皇子,两个月前被皇上打了廷仗撵出京城来戍边,带点家兵家将,这算哪门子援军?”
翼西郡王被贬黜戍边的军报早就到了,只不过是人刚刚赶到。
凌安之心中也略感失望,肩膀微微塌了塌,突然也有点同情这个四殿下,来的真是时候,正好赶上鬼门关大开要收一批他乡之客——不分尊卑与否,王子与庶民同等待遇;预计十二个时辰内完成任务,绝无拖拉。
“哎呀,不是,”传令的士兵可能还没有适应新职位,毕竟上一任传令兵前天刚死,他才上任两天不到就要来传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分不清主次也正常:“翼西郡王带来了红夷大炮一百门,还有各种火器子母铳炮弹二百车,战马两万匹,骑兵和家将是负责沿途押送的!”
凌云少帅听完,眼圈当时红了,眼泪差点掉下来——安西军一百多年来都没有过过这种好日子。
消息很快的一传十十传百,一刻钟不到,安西守军只要还有气的,全都进入了相拥抱头痛哭阶段。
一百门红夷大炮?太他娘的震撼了!死中得活啊!
翼西郡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安之扭头看了看正伏在他肩膀哭的投入的二哥,鼻涕眼泪一起流,抹了他一盔甲,正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道:“苍天有眼,要不六万子弟随我出了家乡,都没给带回去,死了都无颜见地下父老。”
凌安之却在想别的事:翼西郡王——许康轶,果然是本朝最大的军火走私贩子!
红夷大炮来了,那就没回纥骑兵什么事了,凌云带领众将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子母铳全都上了膛,回纥骑兵为了方便今日拿下黄门关,把大营就扎在关下2公里处弓箭射程之外,正好方便红夷大炮发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源源不断的子弹放肆的往回纥骑兵营内报仇雪恨似的招呼,一天时间都没用上,回纥骑兵死伤过半,剩下的哭爹喊娘的仓皇向西逃窜。
这批红夷大炮经过了改良,以往大炮发射一次之后,要专人依次再装入沙子、□□、引线等等,装填时间特别慢,而且容易炸膛。基本上第一批炮弹打完了,敌人骑兵可能都冲到城下,第二批炮弹还没装好。
这一批炮弹全是子母铳,将炮弹提前装好,两个炮弹一组,打完了子铳打母铳,发射完了这一组再发射下一组,无一炸膛。
凌安之在战场上少有的轻松悠闲,他就坐在一个红夷大炮不用发射的炮筒上摸摸索索,一会摸摸炮筒,一会看看作为炮座的木头车,一会又去炮筒圈上看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