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如此的怪异和鬼魅。天上无云无星就挂着一轮硕大如盘的血红圆月,但这轮月并不会发出光芒。
所以它底下的天地万物还是处于浓重幽深的黑暗中,只有一盏盏惨白的纸糊灯笼在一片苍茫中荧荧地亮着,照出一些零碎扭曲的景像。
脚下的碎石路蜿蜒延伸向一撮撮杂草般丛生的低矮瓦房之间,这些白墙黑瓦红漆门的屋舍奇怪地如出一辙。
而且每扇门前都挂有两盏一模一样的纸糊灯笼,区别只在于有些灯笼看上去完好如新,有些已经残破露底。
这地方好像也没有风,空气是凝滞的,吸一口像吞进了沉重的泥水,冷冰冰地浸压住五脏六腑。
更糟糕的是也没有任何吵杂的声音,死寂如置身无边无际的废城。可就算是废城也应该有些风声或虫鸣之类。
而这里,却真的像一幅静态的画,还是画坏了的那种。
这种安静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这里好怪。”我环顾四周就马上怂了,没骨气地奔回了夜司溟。
“现在回不去,得想办法。本想帮你们封住‘冥井’的,但是想不到着了道。。”
沉默了好半晌。
夜司溟顿住脚步,星眸在黑暗里微闪了几下,淡然地开了口:“我会送你回去的,你不用担心。”
这样正而八经说人话的夜司溟,还真是第一次见。
每走一段路他必停下眺望一番,似是在不断地定位方向,虽然在我看来这鬼地方的任何风景都如出一辙,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无所谓方向。
或许也正是如此,夜司溟带着我走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还用宽大的袖翼将我上半侧身子掩住,似乎在帮我防着什么东西的侵袭,或者遮盖我身上什么东西对外的引诱。
等那轮圆月从血红一点点转向橙黄,大绝是用了一个多小时。
夜司溟终于略懈下神色,似乎是判定了正确的走向,脚步开始加快。我几乎是用小跑步才能跟上他一双至少六头身的大长腿。
顺着碎石路,我们继续向这座死气深重的城镇深处走去。不过先前沉郁紧张的心情显然舒畅了许多。
可不管走多久,远方飘渺如墨水染成的亭台楼榭总在视线之内,也好像总在可触及的范围之外。
四周还是大片诡异如坟的白屋白灯红漆门,侧眼恍然望去,好像一具具造型划一的灵柩静置在那里。
屋前两白灯笼犹如双双不肯闭合的鬼眼,幽然地死盯着怆惶的我们。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感觉自己的脚有些酸麻了,忍不住扯住飘动在身边的袍摆。
冰冷如水的布料从指尖滑溜而去,就像其主人一样感觉虚幻和不真实。
嗯这料子看上去贼贵,扯下一块缝条手帕也能卖个好价钱!我不合时宜地拨了一下脑洞里的算盘,手指忍不住又捏住飘来飘去的袍摆。
毕竟作为一位苦比的吊丝,我没有多大的出息整天爱瞎想。
“嘘。”
“嘶——”
忽来一声吓得我小手一抖,硬是没来得及扯出自己想要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