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府继续说道:“邵师爷如此维护本官,也不是单单维护本官而已,他维护的也是从各个证据记录中提炼总结出的案牍真相。本来破一次大案,就是要咱们整个州府衙门都精诚协作,把力气都拧成一股绳。温刑房和鄞捕头也不要误解了邵师爷的良苦用心。”
这时白鹜上前一步,拱手揖礼着说道:“知府大人的教诲,属下们一定牢牢记下。”
鄞乾化也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对着王知府解释道,“王大人,温书吏与白刑房出生入死,深入贼穴,一举掀翻了贼人买卖人口的风坛客店。他们跟贼人打交道最多,也是最了解贼人手段的。
而案子一旦定论,再翻案便麻烦了。不如就在真正结案之前,知府大人听一听刑房的谏言。若只是他们想多了,知府大人驳斥他们一顿,都是咱们衙门的,办到办不到,心都是好的。可若真叫他们看到什么遗漏的破绽,于案情于衙门都是益事一件。”
王知府捋着胡须,笑眼眯眯的点点头,“嗯,鄞推官说的正是本官所想的。”他又看向白鹜,“白刑房,你和温书吏还有什么疑虑但讲无妨。”
白鹜再度躬身揖手,“回大人的话,属下毕竟新任职不久,之前几个牵连其中的案子并不十分了解,还是让温刑房为大人讲解。”
温小筠默契的上前一步,学着白鹜的样子抬手揖了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是这样的,知府大人。属下觉得既然贼人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拐来宁员外家小公子,顺利的混进衙门,将两个人替换身份,就可以说明他们准备十分充足。
宁员外家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公子绑架案,这几日对小少爷的保护一定非常周全。
可就是这样,他们还能再度拐出小少爷,这其中一定安排着其他人手接应帮衬。
这样精密的计划,没道理会在府衙之外没有接应的力量。
可是贼人出了府衙之后,被鄞捕头顺利追上不说,被追上后还半点挣扎反抗都没有,直接带着棋如意自焚了。贼人前后行为相差实在太多,所以属下们怀疑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王知府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又望向鄞诺,“鄞捕头,棋如意和其劫狱同伙是由你追击的,对于温书吏的猜测,你可有什么想法?”
鄞诺揖手躬身行礼,“回大人的话,鄞诺一路虽然紧紧追咬在贼人身后,可是却又几个节骨眼上根本没看到贼人的行踪。属下以为,温刑房的猜测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王知府眼底笑容终于抹去,皱起眉头自顾自的分析,“贼人挎着那么大的食盒,肯定会很累,行动也很慢。他们从鄞捕头视线里又到底消失了多久呢?”
鄞诺眉梢微微一跳,却还是忍住了发作的脾气,恭敬的回禀道:“几次都不过须臾之间。”
像是忽然间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王知府双眼忽的一亮。
他捋着胡子呵呵的笑了一声,“前面本官都说过了,贼人挎着藏有一个大活人的食盒,跑起来肯定很累,纵然他功夫再强,在我兖州第一神捕的鄞捕头面前,也不会太轻松。在前面穿街绕市的能躲过几眼也就是极限了,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再跟贼头交接变化整陷阱?”
“可是——”鄞诺急急辩解一句,不想却被王知府摆手拦下。
“鄞捕头千万不要客气,这兖州第一神捕的名号你绝对当之无愧。要知道前面与曾经的军中万人敌虎将军赛起跑来,鄞捕头你可都是不落下风。不仅如此,你还一眼识破那个身份温香妖门妖女粉姐儿的诡计,引得毫不知情虎将军和妖门妖女两厢争斗,协助咱们兖州府衙一举破获钱流疑案,更连带着帮着朝廷护住了天降祥瑞九转回龙珠。这样大的功劳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是大功一件,即便鄞捕头现在只是一届衙役差官,这样的大功只要上报了朝廷,都一定能给鄞捕头挣来一官半职的功名。这样大的本领,这样强的心智,无论如何都是担得上我兖州第一神捕的称号。其实莫说是兖州第一神捕,就是放眼望去整个鲁地,鄞捕头这第一神捕的名头也一点不虚。”
“可是正是由于跟虎将军与温香高手的几次过招,使得属下身受重创,功力已然大不如前。”鄞诺拧着眉头打断王知府的话。
王知府却半点也不在乎的摆手一笑,“鄞捕头你这个人就是谦虚,要是真的重伤不起,你还能风一样的跑出去追击贼人?你当时的动作本官连并着府衙在场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可莫要谦虚了。”
温小筠也差点被王知府一番避重就轻的歪理气歪了鼻子,刚要上前帮着鄞诺辩解,就被后面的白鹜伸手拽住了衣袖。
温小筠疑惑回头,却见白鹜皱眉朝她使了个眼色。
温小筠的心瞬间一凉。
顿时从白鹜脸上读出了一段不能与人言的官场潜规则。
另一边的王知府又转向了鄞乾化,罕见的板下面容,“鄞推官,钱流案和荒宅少女碎尸案,再加上后来的祥瑞被盗案,无论哪一件大案都不是单独的凶案而已。这其中不仅涉及几个州府的权令,更涉及了整个鲁地的管辖职责。若然轻言扩大,别说前面几个案子咱们查得会被轻易推翻,就是这里的犯人,怕都是咱们监查不了的。咱们办事不要贪多嚼不烂,最起码把明摆着查清的定论定刑,才算是对得起那些无辜被害的百姓。”
鄞乾化的脸色登时一沉,拧着眉头略略低下头。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