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声令下,弓箭手齐齐放箭,长枪营也齐齐掷出手头的长枪,而前排的步兵赶紧拉起结实的绊马索,靼鞑的骑兵还未靠近,前边的战马已被绊马索绊倒,靼鞑阵形再次打乱,而死在太原兵箭矢与长枪下的靼鞑也有数十人,但靼鞑凶悍,被摔落于马上很快就翻了跟斗爬起来,举着狼牙棒嗷嗷地冲向太原兵。
边军并不单独作站,而是五人一小组,背抵背,睁着血红的眼也嗷嗷地杀了过去。边军没有花哨的招式,长枪兵直刺下腹,咽喉。而刀兵则从上往后斜砍过去,看谁力道大,看谁速度快,恪刀闪躲这些都没有用了,全是真刀真枪的砍杀过去,毫不留情。步兵专砍敌人马腿,而骑兵则抡着长松专刺倒地那一瞬间来不及反应的靼鞑,刚开始太源兵靠着阵形倒也稍占了上风,但很快,双方胶作在一起,再也无法摆开阵形,便只有激发最原始的力量,相互撕杀。
全场观战的太原总指挥使代长清与赵九凌并肩于马背上,眺望着与靼鞑纠缠到一起的边军,尽管双方已呈胶着状态,但边军的顽强已渐渐压过凶蛮的靼鞑,喜得胡子都快要飞舞起来。
“不愧为北方雄狮!瞧这临危不乱以及有勇有谋的进攻,就非一般边军能比。”
身后众将士纷纷点头附和。他们呆在边关多年,靼鞑凶猛的形像早已深入人心,边军尽管与之交手多年,但多年来士气低迷却是不争的事实,更别说与靼鞑一对一拼杀,大周朝开国以来,除了太祖皇帝时期真刀真枪地干过外,这后来数十年间,便只有守城的份了。
而这份功劳,都要记在赵九凌身上。
众将士看赵九凌的目光很是敬畏。
人家年纪轻轻便有战神的封号,并不是因为他是皇帝之子,而是有真本事的。
当然,也因为他老子是皇帝,所以才能做到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兵给兵的境界。但不管如何,赵九凌节制北方军务一年多,便把凶猛如虎的靼鞑打得节节败退,且大有灭族的危险,这份功劳,非他莫属。
但也有不以为然的,缀在一群高级将官队伍后的小校卒们则小声地滴咕着,“人人都称他为战神,还不是由将士们的尸骨给堆起来的?”
“嘘,你小声点,不想要命了是吧?”与他并排的校座赶紧踩了他一脚。
那名校卒沧凉一笑,“我爹爹,大哥还有二弟,全都死了。反正范家就我一人了,若是死了也算是解脱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楚王是有魄力,是有用兵如神的美誉,可他的一切荣耀全是将士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一将功成,万枯骨。
与他交好的校慰沉默了下,又小声安慰道:“谁叫咱们只是小小的士卒,别难过了。靼鞑若真的被灭了也好,至少边关不会再有战事了,你我的妻儿老小就不会再受侵拢了。”
战争,从来都是残忍的。赵九凌急功近利也好,不顾将士们死活也罢,但若能消灭掉大周边镜的心腹大窜,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们这些小人物里,他们只想到的是,上战场不会被抬着回来,能得一份温饱,在他们在前线守着,妻儿老小不会受到外族侵犯。可那些远在天边的大人物们心中,他们只在乎的是胜利,杀了多少靼鞑,立了多少军功,而普通将士们的性命,从来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内。
赵九凌有战神的美誉,又何偿怜惜过他们的贱命?
经过赵九凌长达三个月的严密计划及布暑,靼鞑伤亡极其惨重,草原各部落因粮食严重短缺又陷入了永无休止的混战中,草原上最大的靼鞑部落,在赵九凌施展的连环战术下,早已失去了独统大局的资格,他们想要继续保持首领位置,就必须给草原带来粮食,使大家不会活活饿死。但是,他们办不到。整个靼鞑部落流尽了大半人的血,仍是啃不动大周边关的城墙,不管他们如何的凶猛顽强,都翻不过那道高高城墙。反而还被赵九凌的人马给围追堵截。
以往,大周士兵什么时候出过关与他们正面迎过战呀?他们只会龟缩在城墙的另一边,与作最勉强的防守。那时候,他们想关内的美酒了,想里头的女人了,想他们的粮食了,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代价,便能抢得十倍百倍的战果。
可如今,他们付出了十倍百倍的代价,却抢不到一颗粮食。
现下,草原各部落都面临着断炊的巨大恐惧,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仍是抢不到梦寐以求的粮食。好不容易从赵九凌的围追下脱围而出的一小股队伍,却没有生还的喜悦,望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茫茫草原,他们也隐隐猜出了接下来的结局……
此次交战,是大周朝建国至今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了,战事足足进行了十四天。边军消灭了靼鞑五万余人,但边军伤亡也是史无前例的。
望着书记官报上来的数字,赵九凌深吸口气,说:“按级优恤已牺牲将士。再传我命令,命军医们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兵。”
“是。”书记官应了声,但又忍不住道:“王爷,军医也死了几个了。”
赵九凌豁然抬头,“怎么死的?”
“劳累过度而死。”书记官语气涉涩涩的,“宣府所有军医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四百名,却要医治数万名伤兵,其辛劳可想而知了。”
赵九凌心头一跳,连忙问:“那锦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