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黄褙子的婆子连忙安慰着说,“长公主也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宣府本就贫脊,自然比不得京城。楚王再有通天的能耐,打哪去弄冰块呀?长公主有所不知,不止您这儿没有冰块,其他地方也都没有的。所以您再忍忍,等病好了就回京去,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
长公主捂着胸口,艰难地喘着气,“你以为我不想回京?这身子不争气,走不动路,我有什么办法?”她好怀念京城舒服又凉气袭人的屋子,以及阔大又暑意全无的渡假山庄,以及精致可口的膳食。
梨黄褙子又轻声劝慰道:“听李太医讲,长公主您这是心病,只要自己想开了,病自然便好了。”
长公主面色狰狞,“本宫当然知道我这只是心病。可本宫就是心里难受。那么一个破落户,怎的就让皇上瞧中了?”更别说,她先前还对人家摆足了架子,以为王锦绣已经是自己的掌中物,飞不走了,这才想着先好生拿捏拿捏她,然后再打算请旨赐婚,谁曾想,圣上动作却那么快。
想着在皇上跟前说过的话,长公主心里又跟油煎似的,皇帝这个侄子,居然是如此的阴险,明明知道她中意王锦绣,偏佯装不知,既没同意又没反对,等她来到宣府后,却来这么一出,大大长了王锦绣的颜面,却狠狠打了自己的脸,数十年的老脸几乎毁之怠尽。这口气,这要她如何咽得下?
更可气的还是王锦绣那个贱人,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你一个被退过婚年纪又大,成日里还抛头露面的,怎么就让楚王给瞧中了呢?
楚王也不是东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敢当众打她的脸,真真太让人生气了。
尤其想着自己在王锦绣面前摆足了架子,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笑话,一向要面子的长公主真恨不得钻地缝去。
梨黄褙子的婆子自然知道长公主的心结,心里直叹口气,如果换作是她,也确实没脸没个彻底了,太太打脸了,也太太丢人了。也难怪一向好面子的长公主会气成这般了。不过主子的命运也关系着奴才们的荣华,梨黄褙子的婆子也只能劝解她想开些,反正那王锦绣就算贵为楚王妃,可在孝道礼法上,仍要尊长公主为长辈的,在长公主面前也是要行礼问安的。若她还想在宗室里混,自然得夹着尾巴做人。
长公主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怕得罪她。我只是担心,依恒阳这般维护她的程度,我真怕他因为我而迁怒无夜呀。”
她又不是傻子,在宣府才呆了多久呀,这儿的伙食以及其他待遇,哪比得上京城。
这回被狠宰了两万两银子出去,说好听些是宣府真的很穷,说不好听点,就是赵九凌这个混球故意替锦绣报仇来着。
梨黄褙子怔了怔,很快便明白了大长公主为何会忍气吞生的原因了,不由长长叹口气,其实这件事,大长公主并没有错的,错就错在她运气太不好了。身为祖婆婆,对于孙子娶一个低门户的媳妇自然不会欢喜,但为了让孙子高兴,仍是昧着心同意了。只是想在孙媳妇进门前,好好教教她规矩,再试探其品性。
可谁知,那王锦绣却非池中之物,害得长公主不但被打了脸,还损失了一个心腹花容,但为了世子的前程,还只能强忍在心里,难怪会气成这样了。
梨黄褙子的婆子又安慰长公主,“长公主也休要再胡思乱想。您虽然运气不好了点,可比您更倒霉的大有其人呢。”
长公主惨笑一声,还有谁比她更倒霉呢?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长公主忘了,先前的定国公夫人戚丁氏,您远在宣府,肯定不知道她的惨状。还有那个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她可是口口声声说王锦绣与她儿子订过婚约,还四处宣扬说要给儿子聘她作平妻呢。”
长公主怔了怔,忽然冽嘴笑了起来。先是轻轻地笑,然后是大笑,并猛捶着床头,“对呀,本宫怎么还把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