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怒火,怒拍了酸梨木制的贵妃榻的扶手,“放肆的东西。这哪是什么手术协议,分明就是想逃避被哀家追责。身为医者,治不好病本就要问罪,你倒是胆大包天,居然弄这么个破协议来唬弄哀家。王氏,你别仗着楚王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哀家虽不是皇帝的生母,却也是正经的长辈。连皇帝都不敢唬弄哀家,你一个小小的医女,胆子倒是挺大。”
皇后淡淡地道,“太后请息怒,若是大夫真能包治百病的话,那这世上也就没有生老病死的说法了。当然,事关皇家尊严,太医治不好病是该问责。可这样一来,太医就会束手束脚不敢医治了,这样的后果,太后担得起,郑夫人,你担得起么?”
郑夫人连忙起身说:“皇后娘娘说得是。太后,就让王姑娘试一试吧,明儿她,生死由命,怨不得谁去。”让王锦绣医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若真的死了,也怨不得人家,一切都该怪太后。若不是她早不作晚不作,非要明儿病情恶化之际把王锦绣召进宫中耽搁了两天,说不定明儿就会有救了。
如果不是太后存着拿捏王氏的想法,也不至于惹怒楚王和王氏,使得儿子的病一再耽搁了。
太后这回子才真正体会到左右不是人的感觉了,明明就是这王氏没有把握医治侄子的病,这才恶毒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可她一向维护的娘家人,却反而怪罪在她头上,这该死的王氏,太后恨不得把锦绣生吞活剥。
不管太后如何的愤怒,也不得不在所谓的手术协议上盖上她的太后凤印以及写上“免责”字样。
锦绣收好免责协议,便让冬暖青莲二人去太医院,让其准备手术室。这郑明,就当是做实验吧。不管成功与否,也可以找到足够的经验了。
太后平白无故的背上个“耽搁郑明病情”的罪名,火大的厉害,在宫里发了好大的怒火暂且不提。
只说锦绣设施手术的这一日,也是戚国公世子戚向阳病逝并且举行葬礼的这一日。
定国公府是京城的老牌勋贵了,虽说在这一代已倾于颓势,但好歹也是堂堂国公府。世子戚向阳因病而故,前去吊唁的人家还是满多的。
钟府与戚家没什么交情,但大家都在京城地界里混,自然也是要去露露面的。
于是,钟夫人领着钟大奶奶一道去了戚家吊唁。
去了定国公府时,才发现,主持中馈的人并非戚丁氏,而是一位面生的妇人,打听后才知道,这妇人是戚家二房夫人。
“……我那向阳侄儿命薄,唉,大嫂也因痛失爱子,这会子病得不想见任何人,还望诸位夫人太太们海涵。大家这边请,诸位大热天的还走赶来,真是过意不去。诸位进屋去喝口茶润润喉也好。”
钟夫人与钟大奶奶也随大流地进了偏厅里,与一众妇人说着话。
众人对于戚丁氏的病还是挺关心的,于是大家落座后,又有人再一次问起了戚丁氏的病情。
戚二夫人一脸的痛惜神色,“大嫂病得厉害,已经请了太医瞧了。太医都说不大好了,唉……造孽呀。向阳那么优秀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连累大嫂也跟着受罪。”
知道戚家内宅锁事的妇人撇撇唇,心想着,戚家长房如今没了嫡子,爵位估计无缘了。现在该高兴的应该是你了吧?
又有人开口道:“戚夫人病得真那么严重?唉呀,为何不请王锦绣王大人给瞧瞧呢?女神医王大人王姑娘也已经回京了呀,以后大家看病不就方便了?”
众人互望一眼,都擒着看好戏的眸子,却并没有说话。任那妇人自导自演着。
那妇人见没人理她,有些讪讪的,忽然眼光尽头,又瞟到钟夫人婆媳,顿时双眼一亮,对钟夫人道:“听说王锦绣认了钟阁老为义父,还以义女的身份住进了钟家,唉呀,钟夫人平白多了个神医闺女,又即将嫁入楚王府,夫人可真真是有福气的,以后可就是楚王的岳母了。真令人我辈羡煞也。”
在认了锦绣为义女的那一天,钟夫人便已想到,受到多少羡慕,就要受到多少嫉妒,于是毫不动摇地淡淡地道:“多谢郑大奶奶廖赞。能认下锦绣这个义女,我也觉得我自己挺有福气的。”
见钟夫人并不动怒,郑大奶奶又不怀好意地道:“据说若非王锦绣故意拿架子,不给戚世子治病,戚世子如何会没了呢?唉哟哟,这医者父母心,哪有做大夫的见死不救的?钟夫人呀,你那个义女,心肠也忒狠了。这下子可好,害得戚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戚夫人也病成这副模样,你那义女就当真铁石心肠,不怕报应临门?”
钟大奶奶目光豁害地射了过去,冷冷地道:“大奶奶慎言,我们家妹子再是仁慈不过的。身为大夫,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若非有人做事太过,也不会让楚王殿下大动肝火了。”
郑大奶奶冷笑道:“不管如何,王锦绣身为大夫,却对病人见死不救,本就不该。我说她两句又怎么了?难道还容不得别人说?”
钟大奶奶暗怒,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钟夫人悠悠地道:“大奶奶这话可真是强辞夺理了。谁是谁非,相信在座诸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今日你再来颠倒黑白又有何意义呢?我们家锦绣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人说笑。奉劝大奶奶还是省省吧,别因你侄女嫁不进楚王府就把怒火迁到我家闺女身上。”
众人掩唇而笑,看郑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