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妃冷哼一声,冷然道:“你别打量我不知道,吕家四个庄子,每年的出息足够吕家上下一年的嚼用了。还有几间商行,这些都是极赚钱的行业,怎么就不够花用了?我看分明是你偷偷拿咱家的钱贴补几个不成器人的舅舅了。”
吕夫人还要辩解,容王妃已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也别与我狡辩。娘你心疼妹妹本没错,但千该万不该还想拿钟氏的嫁妆贴补。这可是给东哥儿芙姐留的呀。娘你这手伸得也太长了。”
吕夫人老脸一红,又忍不住辩驳道:“你也知道,钟氏的嫁妆都被郑氏那贱人给弄得所剩无几了……”想到这个,吕夫人这才真的心疼起来,钟氏的嫁妆多丰厚呀,她都没怎么见着,就被郑氏给贪得七七八八,当她看到空空如矣的库房时,什么滋味都齐了。可郑氏那儿却搜不出多少东西来,害得她被钟家人痛骂,这才把一股无名邪火往两个孩子身上喷去。
“郑氏也是有娘家的,想必和娘一样,都各自拿去贴补自个的娘家了。”容王妃冷笑,她是真的生气了,本来吕家的爵位是三代而终,兄长能否平袭爵位还得靠钟家人的打点,以及皇帝对吕家的恩泽。蠢笨如牛的郑氏不必说了,自己的娘才是真正糊涂的,欺辱嫡亲孙子不说,还敢放利子钱,弄了个实实在在的把柄给言官们。这下子皇帝就算想看在她与容王的面上,也是不成了。
她也知道,娘家的荣辱也关系着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也打定主意去走王锦绣的路子,希望能通过王锦绣使钟家人多为吕家说好话。容王妃先前也是真的没有想那么长远的,但到底不是笨蛋,京城的形势她看得比谁都明白。或许以往还一头热地肖想着那个远在天边的位子,但现实是再残酷不过了,太后党要人没人,要兵权没兵权,谋反也是门技术活,还是踏踏实实地做自己的王妃得了。
就算心里不喜那王氏,但为了娘家人,也不得不放下身段。通过王氏,搭上钟家,若是楚王再再能递上两句话,那就事半功倍了。
容王妃也极是后悔,当初不应该把王氏得罪得那么狠,好歹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她也笃定只要她放低身段,王氏肯定会给她面子的。
可她在前院砌墙,母亲却在后院拆墙,真没把她给气死。想着吕家的爵位又要成为空想,容王妃再也无法保持多年修练而来的雍容之态,再也顾不得孝道不孝道,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母亲给训了一顿。
……
夜里露重,一阵晚风拂过,锦绣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惹来男人的抱怨,“脚又爱走,又不加件衣裳,真当自己是铁打的?”然后又把身后跟随服侍的冬暖等人骂了一通。
“没用的奴才,怎么服侍王妃的?”
身后一干人全都跪下来请罪。
锦绣习惯了王妃高高在上的身份,却仍是不大习惯底下奴才动不动就跪,于是说:“走了这么久的路,身子也暖和了。我并不冷的。”
男人的眸子凉凉,不过却未说什么,但却不肯再让她继续往前走,于是便从原来的路上往返回留仙居。
锦绣看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园子里已挂起了灯笼,朦胧而明亮的光亮照在赵九凌冷峻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阴鸷,又有些柔和。
他揽着锦绣的腰,脚下皂色靴子沉稳地踩在青石地板上,“容王婶不足为惧。只要她还有几分聪明,就绝对不会再来为难你的。”
锦绣侧脸,看着他沉稳的侧面,这男人,最爱装深沉了,每次都爱吊她的胃口。但她总是忍不住要刨根问到底,于是半是不满半是好奇地问道:“王爷又做了什么好事?”
赵九凌笑了起来,耸耸肩,“也没什么的,不过是动用了些手段,让容王叔也不好过罢了。”
锦绣奇怪,“可是,容王叔毕竟是皇上的兄弟,皇上也要给几分薄面的。”
赵九凌嗤笑,“在帝王家哪来的亲情可讲。”
帝王无亲情,锦绣当然是知道的,但问题,面子总得顾吧。一向要面子的皇帝总不能明张目胆对付容王府吧?那样就太打眼了,会受人病诟的。
“冲着太后那些念想,但凡与太后一族沾上关系的,都得钉进空架子里头。”本来这些机密事,是不该对外人说的,不过赵九凌却忍不住全说了出来。
锦绣明白了,怪不得太后三番五次使妖蛾子,皇帝都忍下来了,原来太后外在的势力早已被皇帝不动声色地剪除掉,她再是蹦哒也是无用。相反皇帝还能落得个仁义的名声,果然好算计,只是却苦了她们这些无辜壁角。
“那这样一来,就算吕家到时候有义父出面,吕家也不一定能保住伯爵之位?”
赵九凌轻轻一笑:“钟阁老是聪明人,违背圣心的事,他如何会做呢?”
锦绣不满地瞪他,这男人,就爱说一句藏半句的,一口气说出来,会死人呀?
不过她也大至明白了钟阁老的处事原则了,想来吕家只会日渐没落下去,她还有些兴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