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一直坚持到第二日傍晚,袁正芹清醒后,开始能吃些简单的流食,并能顺利排尿后,这才宣布手术成功一半,又交代了好些注意事项,这才回到铺子里。
锦绣累了一天一夜,实在是累极,让人把铺子关上,外头写上“今日有事不开门”的牌子,回到后院里,看望了锦玉。
锦玉很是不高兴,“姐,昨晚你去了伯府?”
锦绣沉沉地点头,“嗯。”
“姐姐干嘛要过去?让他死了算了。”
锦绣苦笑,“那袁正芹是袁家长子,这回我治好了他,诊金肯定不会少的。看在诊金的份上,暂且饶他性命。你放心好了,让他再多快活几天。必要时,再找时间整治他。”
“人家是伯府,我看还是算了吧。姐姐就多给他吃些苦的要死的药,再整些诊金回来,让他们肉痛死。”
锦绣轻笑:“堂堂伯府,别的没有,就是银子特别多。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该如何做,昨晚累了一个晚上,我先去洗嗽一下,补补觉。下午还得过去。”
……
翌日,锦绣又察看了袁正芹的伤口,恢复的还算不错,也没有渗出血丝,“恢复得不错。翻过身没?”
没有人作答,其他人也是一脸心虚,锦绣怒道:“怎么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我说过一定要翻身,万一肠子粘到一起,还得再次开膛剖腹……”恨恨瞪了众人一眼,对袁大奶奶道:“劳烦大奶奶合着其他人帮大公子翻身。”
袁正芹说:“翻不得,翻不得,一翻就痛,我现在伤口都好痛。”
锦绣沉声道:“必须得翻身,只是侧翻而已,否则肠子粘到一起,那才麻烦。必须翻,再痛也得翻。”
袁大奶奶合着两个丫头,上前给袁正芹翻身,袁正芹稍稍动了下就叫得惊天动地,把袁大奶奶骂得狗血淋头。
锦绣无耐,佯装没有瞧到袁大奶奶脸上的委屈与恼怒,“必须翻。否则你这条命就白救了。”
袁大奶奶也跟着劝道:“夫君,你就再忍忍吧,前晚多凶险呀,都熬过来了,可不能因这么点疼痛就给毁了不是?”
袁正芹见躲不过,只得强忍着痛楚,叫得震天作响,好一会儿,总算翻了身,这回是往内侧翻了去,锦绣说:“躺一会儿,便往左翻,记着,至多半个时辰就要翻一回,千万马虎不得。”
这回,又照例得了几绽银子,锦绣也不推辞,正待告辞,忽然有丫头过来叫住锦绣,说老夫人请她去安寿堂。
锦绣不喜在别人的地盘多呆,但没办法,这伯府可得罪不起。就算她救了袁正芹一命,这些人也不会太过感激她,只会认为“算你还有几分本事”,对她格外客气点儿罢了。真要讲排场和规矩,她不过一介平民布丁,连走正门的资格都没。
袁老夫人的安寿堂是整座伯府最富丽堂皇的,丫头们也是精神气儿十足,一个个矜持又体面,而一身布衣的锦绣,反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头。
来到院子里,还得先通报,经准许方可进入东厢房,屋子里除了袁老夫人,还有一个面生的贵气妇人,这妇人穿着青蓝色贡缎遍绣牡丹交领褙子,颈上戴着长串的南珠,末端吊着枚通体碧透的玉,头梳扁方髻,鬓边压着朵百合金脚玉坠儿,头戴赤金凤纹小步摇,垂下的流苏摇拽在鬓边,步摇垂下的硕亮红宝石,与额上的青蛙蹲荷叶绿紫色扁方额箍相形得益。
这妇人生得极好,一双略略上挑的单凤眼儿极其无限风情,反而瞧不出年纪来,不过瞧着一身稳重的青蓝颜色,想必应该也有三十出头。
锦绣向袁老夫人施礼,一身金松色遍绣姜黄鹤纹褙子的袁老夫人很是热情对这妇人道:“这便是治好芹儿的女大夫。夫人可仔细瞧瞧,有没有被吓到?”
那妇人瞧着锦绣,确实吃了一惊,“真是她治好的大公子?”
袁老夫人笑道:“顾夫人,老身骗您又有什么好处?”她转头与文静立着的锦绣道:“这位是谨阳侯夫人,听说你治好了我那不成器的大公子,特意来瞧瞧你。”
这些权贵人物,既然叫了她来,一不让她坐,二不理会她,只顾着与别人说话,锦绣心里很是不满,但她只是一介布丁,虽然有着了不得的医术,对于这些权贵太太们来说,也只比下人高不到哪儿去。
锦绣一听妇人便是谨阳侯府夫人,顾东临那败类的母亲,心里突突地跳着,但面上却是一派的平静,微微对顾夫人施了礼,“顾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