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阁老虽说如今守孝在身,不再干涉朝政,但写上几篇谏书,弹勋几个人,也是不在话下。顾东临虽说平时候任性妄为了些,但父亲一直教导他,不可轻易得罪朝臣,也给他分析过得罪朝臣的几处下场,所以格外清楚,袁家惹上钟阁老,若是钟阁老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物,袁家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锦绣才不关心袁家会怎样被报复,她只知道的是,这钟阁老掌管吏部,又是首辅,还门生遍天下,上回见到他,给她的印像还算不错,能在四旬的年纪就做到首辅的位置,在朝中还有较高声望,不说学问怎样,至少也有一套为人处事原则,这样的人,可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物呢。
顾东临又道:“那钟阁老的长子今年二十岁,已是甲子年的进士,听说进了吏部任给事中,次子十三岁,刚过了童试,家里请了教习,听说很是聪明,钟阁老极是看重,如今被袁家二公子给打了,还特意让我娘飞鸽传书与我召你和齐大夫回去就诊,想必伤势比较严重,锦绣,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治好了钟阁老的儿子,不说你的名气,至少你将是钟家的大恩人,以后靠上钟家,路子也就宽得多。若是治不好,钟阁老更会恨透了袁家。袁家那样对你,被钟阁老整垮也不算冤枉他。”
锦绣白他一眼,沉声道:“我是大夫,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锦绣两世为人,哪会想不明白这里头的名堂,身为医者,当然得尽力医治,哪能为一已之私而置病人不顾?就算她恨透了袁家,也不能拿钟家小公子的性命开玩笑。
顾东临笑了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不管如何,一定要把钟二公子给救回来。至于袁家,哼,咱们再想别的法子,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锦绣蹙眉,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变得如此亲近了?
顾东临还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说着怎样整台袁家的话,锦绣不耐烦地道:“闭嘴,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
外头立马噤了音。
弄潮很是同情地望着自家公子,不过很是聪明地慢慢放慢了些速度,不敢凑上去,生怕这时候自家公子因当众失了面子而迁怒于他。
……
官道虽然宽敞,但一群骑士在前头奔驰,后边的人想要超过去,也是有些难度的。再加上一直掇在顾东临等人身后,灰尘倒是吃了不少,朱子权恶狠狠地咒了两声,干脆勒了缰绳,等顾东临一行人走得远了,这才继续打马前行。
金陵繁华,经济活越,以至于来往车辆也较多。官道也修得较宽敞,两排马车插身只要稍稍注意些便能通过,但,偏偏有权有势的人总爱自恃身份,不愿与别人方便。
这不,前方出驶来一群人,为首的一辆湖绿帷帐平顶马车,车夫是个年约四旬的汉子,一边甩着马鞭一边渐渐拉了疆绳,见着顾东临一行人并不让路,便叫道:“诸位,出门在外,行个方便,可否让让道?”
顾东临身为侯府世子,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骑到最前面,为首的侍卫扯高气扬地喝道:“吠,谨阳侯府你们也敢拦?不想活命了是不?还不速速让道。否则我家世子定夷平你这破车子。”
那车夫一听吓了一跳,他也是地道的金陵人士,对谨阳侯世子顾东临的威名早有耳闻,知道连声道:“原来是谨阳侯府的马车,这位大人莫要动怒,小的这便让,这便让。”
官道虽然宽敞,但顾家的马车却是比较宽大,足足六尺半宽的车身,而对面的马车也是同样的宽度,而这儿偏偏地势偏高,一边是水沟,一边是人多高的土坎,只要两方相互小心些,还是能够通过的。
车夫自恃侯府威势,不愿把马车往里头移动半分,反而昂着头对那车夫喊道:“无法过,你们再朝旁边让让。”
那车夫苦着脸,拱着手道:“这位大哥,我这儿真的无法再相让了……要不,你们再行行好,再往里头移一点点儿……”
顾东临大怒,一鞭子就挥了过去,“岂有此理,小爷堂堂谨阳侯世子,一向是别人让我的份,从来没有我让别人的,你个刁民,胆子倒不小,胆敢要小爷给你让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又一鞭甩了过去,把那车夫打得哆哆嗦嗦地滚落地面,摔得七晕八素。
那车夫顾不得疼痛,一骨禄爬起来,又是磕头又是求绕的。
顾东临面有得色,忍不住转头向后望去,想让锦绣看看他的世子威风。